第14章(1 / 1)

第十九章

“裴淮安,你知道吗,其实在得知我有孕的那一刻,我是有想过要忘掉过往的一切,与你好好做一对夫妻,哪怕不能相爱,也能相敬如宾。”

“我一直以为你明白的,所以才会有之前相安无事的那些年,可我错了无论过去多久,你的心里都只装得下江鸢宁一个人,所以为了她,你甚至可以亲手杀掉我们的孩子。”

“裴淮安,我何止是讨厌你,我是恨透了你!”

“你从我身上割走的每一滴血,将我关在房间里的每一个日夜,对我造成的每一次伤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全部从你身上取回来!”

她的控诉字字泣血,他的脸色也随着她每一句话音的落下更加苍白一分

“我……画眠,对不起。”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了口,

只可惜,这份道歉江画眠早就不需要了。

“画眠对不起,是当时的我太自以为是,所以才伤害了你,我知道如今我说一千句一万句道歉也弥补不了从前对你造成的伤害,让我想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

他着急的想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像是生怕这次不说以后就再也说不了了。

可是越听,江画眠便越觉得奇怪。

“等等,裴淮安,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什么。”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江画眠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清楚了我是江画眠,不是江鸢宁。”

江画眠原本以为这样就能打退裴淮安,谁知他却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在跟谁说话,画眠,或许你可能不相信,但这确实就是真相。”

“没有一个人的爱意能够在毫无回报的情况下保留五年,我们曾经的那五年里,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为我洗手做羹汤的是你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只是最开始的时候被年幼的情感裹挟,所以才会误以为我爱的人仍然是她,但其实我早就不爱她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一块牌位,我想你的前半生被困在后院,所以后半生我愿意带着你去看遍这世间所有,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他说得深情款款,说完又上前一步试图去拉他的手,江画眠却轻轻避开了他的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坚定。

“裴淮安,你的话很动听,但你忘了,我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被甜言蜜语轻易打动的少女。”

“那个愿意相信你的江画眠,是真的死在了那个夜晚。”

……

江画眠径直转身离开,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她前进的脚步。

她仍旧怀抱着满腔的爱与希望,只是同行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裴淮安。

江画眠聊完去找沈砚的时候,他正站一个小摊贩的铺子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玩意儿左右手交替把玩着。

“这个泥人多少钱?”

“将军喜欢的话,加上刚刚将军挑的那些,一共十文钱。”

江画眠走过来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这番对话,闻言,她下意识顺着看向了他手中的那个泥人。

准确来说,是一对。

见她回来沈砚也没有多问他们聊了什么,随手便将手中那对泥娃娃的其中一个穿着襦裙的泥娃娃递给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晃了晃自己手中穿着铠甲的那一只,

“你瞧他们两个像不像我们?”

其实不太像。

沈砚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又战时上阵杀敌,无战时也从未停下过各种训练,他的身材很结实,穿上铠甲与她相对而立时,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完完全全挡在自己身前身后,

江画眠虽然锻炼的不多,但她曾经毕竟是闺阁千金,仪态与饮食都是严格控制的,因此她的体态也属于修长苗条的那一类,

但这两个泥娃娃,或许是承载着安沙与陲歌两地最朴实的愿望能够将自己吃的饱饱的,

故而这两个泥娃娃也都捏了一副圆滚滚的身体,与他们实在称不上相像之处。

直到他伸手叫两个泥娃娃摆在一起,一个雄赳赳气昂昂,一个憨态可掬,凑在一起像是在讲悄悄话的模样,竟然她也莫名觉得,的确挺像的。

第二十章

这边两人聊的不亦乐乎,街道尽头,裴淮安遥遥望着他们相处时周身那股轻松愉悦的氛围,他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般让他几乎就要喘不过来气。

他不甘心的在回忆中翻找,想要证明他们之间也并非寻常,可他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发现他和江画眠之间,除了客套疏离和虚与委蛇之外,也就只有江画眠刚查出有孕的时候了,

可那个孩子,最后葬送在了他的手上。

裴淮安就那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胸口处仿佛破了个大洞,风一吹,便直接穿堂而过,吹得他浑身血液冷透,四肢都如同被麻痹了一样,痛苦与窒息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他们之间既定的结局,便是渐行渐远。

对面,沈砚又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发簪,木质的,很朴素,上面只雕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便让原本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木簪多了份灵动的味道。

他在她面前站定,还不等江画眠反应过来,就直接伸手将发簪簪在了她的发间。

沈砚的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时,他早就已经做完了全部的动作,还顺便拦住了她想要取下发簪的动作。

“别动,让我看看。”她的手被他牢牢握住,随着他细细打量的视线,江画眠脸颊的红晕也渐渐蔓延到了耳根,

滚烫的温度让她的意识都开始有些头脑发昏,只余下了最后一点强撑着的意识。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可知道不能……”

紧张让她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但还不等她问完,沈砚就先一步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元岁这天赠女子发簪,意为……画眠,我心悦你。”

微凉的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带起丝丝缕缕的凉意,

江画眠看着面前这个身披铠甲,一脸英勇无畏的沈砚,思绪悠悠又飘回了许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