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天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第十六章
“今天我遇到裴淮安了。”
收拾完了铺子的事情,江画眠和春晓跟着沈砚一起去陲歌,马车晃晃悠悠,她却突然开口,提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裴淮安?”听到这个名字沈砚也愣了愣,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什么,轻嗤一声,“原来逃到这边来了吗?”
见江画眠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便放缓了语气解释道:“他和江鸢宁的事情,皇帝能够不介意他们的过去,但不代表也能接受他们仍旧牵扯不清的现在,当初他和江鸢宁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抱在一起,于皇室而言这无疑是一桩大丑闻。”
“皇室极力想要压制下来,偏偏这件事有闹得甚嚣尘起,哪怕明面上已经给了他惩罚褫夺了他的爵位,但皇室是绝对容不下一个玷污过皇室名声的人的。”
话说到这里,沈砚有忍不住看了眼江画眠。
还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江鸢宁死了,
被淹死在了冷宫旁的荷花池里。
对外的说法是贵妃娘娘一时兴起想要赏荷,刚走到荷花池边时,就找借口遣走了所有宫女太监,去拿糕点的拿糕点,拿茶饮的拿茶饮,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凉亭中就已经没有了江鸢宁的身影。
宫人们寻找了许久,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看到了荷花池里漂浮这的尸身。
哪怕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江鸢宁身上明显挣扎过的伤痕,但所有人都自觉统一了口径
贵妃娘娘之死乃是自杀。
宫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皇室蒙羞的人,无论是江鸢宁,还是裴淮安。
只不过比起就在内廷的贵妃江鸢宁,被褫夺了爵位,离开京城的裴淮安处理起来要更加麻烦一些。
沈砚猜到了他不会坐以待毙就在原地等着皇上派人来杀他,也曾关注过他的下落,只是派出去的人最终全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竟是被他钻了灯下黑的空子,一路北上来了安沙。
只希望他的嘴能严实一些,若他能安安分分待着,他可以留他一命,若是他不懂得闭嘴,他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沈砚响了许久,最后还是将江鸢宁的事情告诉了江画眠。
她毕竟是江画眠的姐姐,不管她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尊重她。
骤然听闻江鸢宁去世的消息,江画眠也不由得愣了愣,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反而有股难以言说的怅然若失。
其实在她们很小的时候,江画眠和江鸢宁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因为父亲是将军,府中常来往打交道的人也多是武σσψ将,母亲生怕女儿跟着一群大老粗混在一起会变成个假小子,便将江鸢宁看得很紧,
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女红,母亲将太多的心血倾注在江鸢宁的身上,晚两年出生的江画眠则自由生长,养成了随意什么都想碰一点的性子,比起柔弱内敛的江鸢宁,江画眠则要更加外放,
所以在那个江鸢宁因为较软的性格容易被欺负的时候,总是江画眠这个妹妹承担起保护者的身份。
那时候,她们的感情还很不错。
她会赶跑欺负江鸢宁的人,外出时带好吃的糕点回来给江鸢宁,
江鸢宁也会在她打架受伤时双眼含泪帮她上药、问她疼不疼,会在她忘记写课业时帮她打掩护……
只是那样的时间太过短暂,在母亲发现她的性格太过跳脱,拘着她和江鸢宁一同上课后,他们之前那样的亲密便一去不复返。
后来因为裴淮安她们更是针锋相对,再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过一次话。
江画眠为此伤心过,但时间久了渐渐的也就放下了,或许他们命中注定就只有那么几年的姐妹缘分吧。
她仍旧会因为她的离世感到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第十七章
再次见到裴淮安的时候,是在元岁节当天。
陲歌与安沙的元岁节与京城的奢华喜庆不同,也没有那么多游玩的项目,
边城多劳苦,与他们而言,几个新挂的灯笼,一顿丰盛晚餐,一件新做的衣服,对他们而言就已经寓意着一个丰收的年了。
江画眠原本打算自己和春晓一起在安沙过元岁节便好,但沈父沈母知道后怎么都不同意,执意要将人接到自己身边。
“我们与你父母是至交,如今你无处可去来投奔我们,怎能真的就这么将你一个人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沈母亲热地拉着她进屋,餐桌上已经饭菜都已经摆好,连带着她的那一份都已经摆上了桌,
菜品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食材新鲜,都是当地特色。
古人常言道,元岁结当日应该不宜争辩,见沈父沈母执意要留,江画眠就没有再推迟。
左右不过一顿饭而已。
饭间,在场的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当年那桩错位婚事,完完全全只把她当做亲近的小辈看待,吃完了饭,沈父沈母眼神促狭,“今日元岁,士兵们都想家,怕是容易懈怠,我与你沈伯父我还得多盯着点,刚好你们两个小辈也可以出去逛一逛,不必整日都闷在家里。”
说到这里,沈母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江画眠的眼神中又带着些心疼,继续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这里好好生活。”
长辈的关心让江画眠心中发暖,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谢沈伯父沈伯母关心。”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沈父沈母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大跨步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沈砚和江画眠。
明明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独处,但或许是因为沈父沈母离开时那道促狭的眼神,让沈砚竟莫名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手足无措了半晌,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之前一直都是我去安沙镇寻你,好像还没有带你逛过陲歌城,今天带你去逛逛,怎么样?”
江画眠自然不会拒绝。
刚吃过饭,此时的天色还不算太晚,道路旁的房屋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火红的灯笼,皑皑白雪替屋顶树梢盖上厚厚一层棉被,挂红灯笼的与清理道路中央积雪的人各自忙碌着,偶尔休息时互相攀谈两句,处处都显着一派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