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推开身边碍事的曲夏,冲进姜以婳住的佣人房,一脚踢开门。
屋内,血腥气扑鼻。
他进门就看到屋内正中央一口黑漆棺材里躺着的姜以婳。
谢司晏有一瞬窒息。
强撑着走上前,他想碰一碰那张脸,隔得近了却发现,那张印象里总是挂着笑的脸此刻痛苦遍布,汗湿的头发紧贴面颊,十根手指血肉模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家庭医生站在门后,沉沉叹了口气。
“我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可怜太太身子亏虚,又被人强行灌了烈药催产,太太她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个季节,海城晚上的风已经能冻的人瑟瑟,却远不及家庭医生那句‘极大的痛苦’来的痛彻心扉。
谢司晏脑子嗡鸣了半天才勉强撑住身体,可他仍旧不信。
“胡言乱语!我之前抱她入睡的时候宝宝还在她肚子里闹,那小家伙踢我的时候那么有劲!她和孩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全都是在骗我!”
他狠狠一脚踢翻了脚边的矮凳。
这么大的动静,棺材里的人却不闻不问,好像真就不在准备睁开眼。
“姜以婳,别玩了姜以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睁开眼睛啊!你不是生我的气,你不是想回家吗?你醒来,只要你睁开眼睛,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出湖的船,我让人带你回家!”
他崩溃的抱起身下人。
入手的冰凉却叫他浑身一颤,随之而来的恐惧犹如跗骨之蛆,嵌入骨髓。
可他不肯低头,忍着眼底的泪,一遍又一遍去试怀中人的呼吸。
直到,女佣抱来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先生,曲小姐让我问问您,这死胎要怎么处置,曲小姐说死胎不吉利,按照她们那的习俗要……”
“滚!都给我滚!谁准你进来的!”
谢司晏一杯子砸过去,女佣额角瞬间见了血。
她惶恐缩成一团,在曲夏身边见惯了男人温柔的样子,头一回见他失控,人都吓傻了。
谢司晏死死盯着她怀里的死胎,眼底猩红一片。
“保安呢?我谢家不养这种胡言乱语的蠢东西,来个人把她拖出去!她被开了!放话出去,这女佣人品德行有亏,之后要雇她的人家都掂量掂量,还有我岳父,拦着他!我绝不会让他把婳婳从我身边带走!”
女佣这才回神。
臆想中谢司晏和曲夏恩爱,她升职加薪的画面没有出现,如今她工作不保不说,有谢司晏放话,今后谁还敢用她!
“不要!我错了,是我乱说话,先生你放过我,是曲小姐叫我来的,而且,而且曲小姐还得我照顾呢,换别人很定不如我上手快,医生说曲小姐不能再伤心了,求先生放过我,我今后一定老老实实,我再也不敢了!”
她从屋内喊到屋外,嗓子都喊哑了,上船前都没听到宽恕的话语。
这一夜,湖心别墅注定不太平。
赶的赶,抓的抓。
一直闹到后半夜。
助理顶着满身寒气进门,还没开口,就听谢司晏哑着声音,像是在哭。
“你说,婳婳不肯睁开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助理没敢抬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下一秒,就见地上晕开几朵血花。
他惶恐抬头,谢司晏已经闭上双眼不省人事。
……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
谢司晏昏睡了七天七夜。
中途有无数国内外知名专家过来,看过后都说他只是说急火攻心。
该灌的药该施的针全用尽,一直到第七天清早,助理如往常进门给他灌药,却扑了个空。
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身影。
助理大惊,几乎把整个别墅翻过来。
最后在姜以婳去世的房间里见到他时,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凉风瑟瑟的天,他只穿了一身单衣缩在床铺角落,手里抱着个绞了一半的平安符,嘴里一遍遍重复着
“对不起,我错了。”
他每说一声,覆盖在满是血痕的床沿上的五指,便会用力一分。
没人知道他在这待了多久,几句重复的话,喊到最后他嗓子都哑了。
可从前那个会温柔抱住他一遍遍给出回应的姜以婳,再不复存在。
助理看的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