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不应该回来啊”随着强光射入玻璃,三井寿的面孔在一瞬间模糊不清,宫城在那猛烈的光线中依稀看见了宗太叹息着望向他的眼睛。
良田。
在意识回笼之前,宫城已经用力地拥抱住了三井,难得一见的脆弱前辈停止了颤抖,迟疑地将手搭在宫城的背上,神情呆怔。
“别自作多情了前辈!”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在对方诧异地开口前,宫城良田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主要是挖苦和讽刺,“你还没有这么重要!你以为你的存在能对这个乐队起到多大的作用?别想太多了,你只是一个鼓手而已,如果你离开,木暮前辈还可以顶上……所以……所以赤木前辈也是这样,他不玩乐队了……”
他很想说‘与你无关’,但他们都知道正是因为三井那次幼稚的斗殴,才让 SHOHOKU 差点面临解散,当然,赤木最后也难逃其咎,不过他的退出主要是因为实习工作。三井将头抵在宫城的肩膀上,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你是想说所有东西都会消失的吗?”三井有些寞落地叹息,无论是他们的乐队,还是这段廉价而不稳固的感情,即使他已经放弃所有的尊严去挽救它们,只为了或多或少弥补一些自己犯下的错误,但那些东西最后都会消失。
是这样吗?
宫城握住了他颤抖的手,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抱住了三井寿,即使他现在还在痛苦于前辈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具他珍视的肉体“出售”给其他人,即使他现在还想说为什么要接通那个电话,即使他现在仍然在等待那声三井没有说出的生日快乐,等待着一直期盼着什么人能对他说出的那句“感谢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啊,良田。”他等待着的东西太多了,等不到的生日祝福,那句无数个日夜想在前辈耳边说的‘我爱你’,他甚至等不到三井寿回头去注视他。
纵使如此,他还是伸出手指,擦拭掉三井寿眼角的眼泪。
“至少,我会一直在。”也许这句话终归只是谎言,但好歹此刻它是真实的,宫城拥抱住哭泣的前辈。
至少,他可以等到雨停。
chater2完结章
最后樱木准备送给晴子的生日礼物还是留在了手里。一向闹腾的家伙自然没少大呼小叫,在两人旁边无头苍蝇般的转个不停,最后还是被不耐烦的化妆师彩子小姐教训后才停下,悻悻地坐在一边,只拿怨念的眼神注视着尤其拜托的三井,鉴于对方曾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叫了一下午的哥,他尤其感到难辞其咎。
即使如此,两人还是没有把赤木扔掉了湘北首专的事告诉高兴不已的木暮。在这件事上,三井和宫城也算是各有分歧,稍微固执一点的三井还是没办法原谅对方的“背叛”行为,但宫城则一副成熟姿态地强调,赤木前辈一定也是有苦衷的,两人就这件事争执不休,最后还是把多余的废话融化在了吻里。
结果最后还是滚上了床,做到后半夜时,三井寿又一次窝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掉起了眼泪,当宫城心怀不安,去擦拭他的眼角时,才发现因为脱力的前辈早已因为疲倦躺在怀里,陷入熟睡,宫城只好将他的身体扶正。
作为曾经和三井大打出手的乐队成员之一,说实话宫城并不知道他和赤木有什么过节,他只听说过,赤木曾经和三井短暂地组了一阵乐队。而三井当时来录音室大找麻烦,也是因为那是赤木所领导的乐队。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当三井宣布回归的时候,赤木前辈便因为工作压力,不得不退出,在他离开之前还千叮咛地告诫宫城一定要对 SHOHOKU 负责,说实话,他和三井对于赤木的冷漠一样震惊,但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没有谁能玩一辈子乐队。
宫城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为理想奋不顾身的人,而乐队又是否真的是他的理想?对于他而言,音乐大概是宗太的毕生追求吧,不然他也不会在两人生日吵完一架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录音棚赶,最后出了车祸。他玩音乐的主要原因是,他想继续宫城宗太没有完成的乐谱。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前辈什么都不知道。宫城躺在熟睡的三井身边,默默为自己点了一支烟。其实他相当了解于流川对于三井异样的执着,因为就算是最为痛恨音乐相关的他,也曾经因为三井短暂地痴迷于舞台。
那个武石国中的少年未免看上去也太耀眼了。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火种碾灭在烟灰缸中,但无论如何,一切都成为了过去,现在的三井只是一个婊子,而他依然在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着每一天。就算是现在,他还是不能明白三井寿在那天的大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很少在三井的脸上看到……这么多不安。
但遗憾的是,纵使他想要更关心一点前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关系仅仅只限于找乐子,再往深处聊,无论是对于三井,还是对于他,都不是那么的美妙。宫城抱着膝盖,静静地望着窗外,打算就这么消磨掉这个寂静的夜晚,然而,当三井的手机一下又一下开始震动时,就算是宫城也停止不了引诱人步入深渊的好奇心。
他知道前辈的密码,解锁后看见了水户的消息。
水户洋平对三井寿拥有好奇之心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很久前宫城就知道他对他怀有性欲,也许最早可以追溯到水户为乐队打抱不平,将三井寿和他的那些混混朋友们揍了一顿,但转日来医院探病,既不是关心头被琴砸了的流川,也不是来看被揍掉了一颗牙的他,其实也好理解,他们和水户都没那么熟,但令人难解的是他连发小樱木都没有看一眼,而是径自走到了三井的病房。
但水户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往了几眼,恰好被拖着拐杖出来的宫城看到。水户放下果篮,明明宫城连问也没有问,他却兀自解释起来,强调自己是因为花道不在病房随便出来逛逛,结果话音刚落红毛猴子就从隔壁钻出来,顶着一头毛茸茸的短寸,傻笑着问洋平是不是迷路了。
就是隔壁而已。
那个时候宫城良田才知道心虚的人才解释,问心无愧的人永远沉默寡言,因此就算撞到流川拉着三井,逼着他合奏到十点,嘴唇像是无意识般地擦过三井的脸颊,哪怕他这个“男朋友”及时出现,事情都无法简单收场。
围绕在三井寿周围的是一个欲望的漩涡,当然这和婊子的不知羞耻、欲迎还拒脱不开关系,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妓,三井不可能收获到如此多的爱意与痴迷,但,如果他仍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也许他这样凡俗的人类也不会纠缠不休。宫城良田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流川爱的是他心中高洁的乐手,做出美丽音乐的天才,水户感兴趣的是他完全损坏的、腐烂的身体到底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
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呢?宫城良田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搞不清的茫然,他俯下身,用手指抚摸着三井寿干燥的眼角。他爱的三井寿,到底是站在光下万人敬仰的那一个,亦或是沉沦于黑暗之中,绝望地伸不出手的那一个呢?
记忆好像回到了很远很远的角落,哥哥去世所留下的打击让宫城成为了一个彻底阴暗沉重的男生,因为不合体的校服、听不懂的方言,以及没人喜欢的性格,那个时候宫城的待遇绝对算不上好,他会一个人默默躲到厕所吃便当,沉默地注视操场上有说有笑的人,而后独自回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有所改变的呢,宫城还记得那个下午,斜阳温柔地洒进教室,为了来找之前举办比赛的老师索要“安慰奖”。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成为“明星”已成为三井的唯一的救赎,他的财产以至于三井寿的人权全被别人收走了,而这是他去学校办退学手续的同一天。他只是在等待组织老师的时候落寞地在音乐教室玩着鼓,而宫城在闲逛的时候被声音吸引过来。
他不再去想,只是将三井寿的手机充好电,而后躺在床上。心中却只有一个淡淡的想法,他的前辈,男朋友也好,还是稍微有点好感的人也罢,下周起要成为别人的狗了。
水户洋平的字眼在他的大脑里挥之不去,其中亲昵的“小寿”和前辈脖颈上挂着的项圈,一切的一切都让宫城良田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向最糟糕的方向偏移。哪怕以前三井和其他人因为生意也好还是单纯约炮也罢,宫城良田从来没有一种如此强烈的感受,三井寿将不再是三井寿,他可能会成为其他的什么人。
但无论是曾经耀眼如火焰的少年,还是独自抚平自己破碎灵魂的青年,都将回不来了。
他是在嫉妒吗?宫城良田怀揣着这份焦躁,一个人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大概凌晨五点左右,身边人悄悄地醒了,手寻找着因为一夜荒唐被踹在地上的衣物,皮肤摩擦着床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正当他穿戴整齐时,一旁装着睡觉的宫城冷不丁地开口叫住他。
“喂,前辈。”
无端的,三井寿居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不安地抚摸住胳膊:“哟……哟,宫城,你醒着啊,我吵到你了吗?”
宫城撑着脸看刚刚染上色彩的天空,声音平静:“没有的,我说,前辈今天要不要出去玩?”
“……哎?”三井一怔,说实话他这几天也有点没办法面对宫城,毕竟从明天起,他就要住到洋平的家里去了,但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和宫城解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必须和宫城解释的义务,两个人都清楚于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会一起做,一起抱团取暖,一起走向没什么盼头的未来的关系,但是,为什么当他想到要和宫城说出“再见”的那一刻,三井心中又是感到如此失落呢。长腿“老阿?姨本文
反正也没有什么计划,他也没有什么要带到洋平家的行李,明天再整理也来得及。最后,三井无奈地撑着床垫,微笑了一下:“好吧,今天我的时间全都借给你了,男朋友。”
宫城挑起眉毛,像是对这个计划并不意外,他伸出手拨弄三井寿脸前的碎发,吻悄悄地落在他的鼻尖,而后故意流里流气地回敬回去:“我可报答不起啊,前辈。”
三井作势要打他的脸,但立刻宫城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闹成了一团,不知怎么又开始接吻,实在是感慨年轻人的精力真是无穷无尽。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三井问宫城有什么计划,刚结束一轮甜蜜做爱的宫城懒洋洋地在床上翻来翻去,还是前辈用脚趾顶他的屁股,他才无可奈何地叹气,半晌后直起腰,倚在床板上,试探地问:“喂,前辈,要不要和我去附近的纹身店。”
正好他上个月才和一直熟悉的纹身师联系,设计了形状,如果是前辈的话,他应该会接受吧。
“纹身?”三井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但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去了,在路上,三井寿不断地用眼神打量着宫城裸露的皮肤,这家伙当真是很显眼,浑身上下都纹满了吧,到底还能在哪里纹?
三井选择让自己没那么冒犯,仅仅只是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但宫城良田像是察觉到了三井的好奇心:“是纹在胸口的啦,前辈你再看也不会在我的手臂上发现什么的。”
被抓包的三井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笑起来,而后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宫城有些单薄身板上,不由得去设想刀子刺入心口的皮肤该多痛。他们进入狭小的刺青工作室,接待宫城的刺青师大概与宫城已经相当相熟了,两人聊了半晌,对方才将打量的视线投向他,笑嘻嘻地:“哎呀,小良真是给我带了位帅哥顾客啊,男朋友?”
三井不知为什么,早已死去的廉耻心像是在此刻复生了,他正想口不择言地反驳,宫城就笑嘻嘻地应承下来:“是哦,我男朋友很帅吧。”
“啊,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