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本章是信息量极大的填坑,由于要加速完结此文,最终呈现的填坑方式并不是我的理想,本章的主要作用有三:1、填坑书店长者的身份,何恒民这个名字也在此前间接出现过不止一次,此时回看书店相关章节也许会有不同体验,譬如小迟告诉何老自己去海上“出差”,何老其实当时就猜到了是去了嘉莉号,还有剧情小彩蛋麦克斯提及过小迟被何家长孙当众羞辱过,没错就是那个何,小迟和何的纠缠从那时就埋线了;2、补全封隋性格特征,封隋是我写过最复杂的人物之一,他的性格及成因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之后或许会出番外或作者解析(本章也回应了为什么不抹布封隋的读者呼声,因为抹布他会让他爽到);3、间接表现迟卉桃和陆迟的关系,譬如迟卉反水组互相很了解,小迟对陆存野愧疚远远大于爱等等
离(重要角色盒饭章)
离开的地方距离当年的悬崖很近,赤着脚走在沙地上,咸湿海风吹拂起额前碎发,迟朔忽然有种踩在失重感的云朵上,仿佛置身于梦境里的不真实感。
脚腕和脖子的镣铐被解开,淋漓的伤口仍在流着疮血,他在高大茂密的树荫下一瘸一拐地朝前走,步伐渐渐加快,直到用尽全身力量跑了起来,在沙地尽头的海滩边上,有一个人站在阳光下笑着接住了他。
他们彼此拥抱,头埋在对方肩膀上,一分钟的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海浪席卷浪花的声音。
很久没有见面了。很久,很久。
紧接着他急切地查看陆存野的身体,想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被陆存野握住了手。
在海岛曝晒下,陆存野的皮肤变得黑黢黢的,显然来之前已经刮过一次胡子,他把迟朔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时,迟朔还能感受到胡茬在掌心微痒的触感。
“我没事。”陆存野说,他的目光从迟朔的身体掠过,先在迟朔脖子上的镣铐疮口上停留了几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迟朔换了尽量能遮挡住大部分伤口的长袖长裤,但送他来的人忘记了给他鞋子穿,一路赤脚走过来,脚背和周围一圈被碎石磨出细小伤口。
脚趾在陆存野的注视下局促地蜷缩了一下,陆存野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半蹲下去,帮迟朔穿上鞋子,“大了点,将就着穿。”他仰头笑着说,“回家给你换舒服的鞋子。”①一凌⑶*㈦⑨⒍8②1更多
回家两个字,像后背被静电触了一下,迟朔下意识看向不远处停着的两架直升机,陆存野站起身,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怪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有给陆景留下讯息,他来得太晚了。”陆存野执起迟朔的手,语带自责。
“来得及。”迟朔终于开了口,他不想让陆存野听出他的状态不对,所以勉强沉着嗓子说话,不会显得太虚弱,“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来得及。”
自从一年前他和陆存野策划出逃失败,他们就被彻底分开,再也没有见过,直到今日。
他们在岛上相依为命两年,彼此不知生死整整一年,后者也许是单方面的,因为迟朔知道陆存野不会死,但陆存野却无法确定迟朔是不是还活着。
这一年对陆存野而言,比那两年漫长几十倍几百倍,漫长到几乎将他压垮。
再见到迟朔时,他却决定假装那一年不存在,不要激动,不要哭泣,不要做出任何情绪化的举动,假装他只是去喝了杯咖啡,一切都很好,他很好。
他发誓,迟朔要平平安安地离开这座岛。
“迟朔。”他们之间从来是直呼名字,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名字仿佛是能证明他们还在世间存在的证据。
“嗯?”
“我可以亲你吗?”
陆存野是唯一一个会在触碰迟朔之前,会征求同意的人。
“可以,陆存野。”
嘴唇轻柔地相碰,迟朔听到陆存野说:
“对不起……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气息喷吐很热,但伴随着脖子的刺痛感,迟朔只来得及看到陆存野黑色的头发下,那双灿晶晶的亮眸弯起。
“活下去。”他说:“死亡不是解脱,自由才是,只有活下去才能拥有自由,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再苦,再痛,再累,哪怕活得连畜生都不如,也要坚持活着,你一定能获得自由……”
陆存野抱起中针后失去清醒意识的迟朔,药效在怀中人的身体里蔓延,可能是身体被打过太多药产生了抗药性,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他能感觉到怀里人在调动全身的力量挣扎,他只能忍住身上的伤痛,尽力抱稳迟朔,朝直升飞机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走到直升飞机旁的陆景身前,药效终于起了作用,迟朔不挣扎了,只有手仍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领,陆景在诧异后示意身边人接过迟朔,但那只攥住陆存野衣襟的手怎么扯都扯不开,陆存野没有办法,只好徒手撕下衣服,让迟朔攥着那小块布料不松手。
“什么意思?”陆景问。
“你的直升机带迟朔走。”陆存野回答,他指向另一驾本该带迟朔离岛的直升机,“我乘坐那一驾离开。”
陆景看了昏迷的迟朔一眼,又转回向陆存野,一瞬间就想明白其中关窍,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行,我不允许。”
“好啊。”陆存野笑了:“反正我不会乘你这驾直升机,你要么搭载迟朔离开,要么一个人离开,这不是选择,你只能赌概率。”
轮椅上的男人从未气到这种地步,猛烈地拍了好几下轮椅扶手,近乎要将其拍散架,他厉声吼道:“你是我儿子,我的儿子!你要我拿我自己的儿子赌什么?你怎么忍心要我拿你的命去赌!”
陆景指向迟朔,手指都悬在空中发抖:“那就是个不值钱的婊子,你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婊子干出多少混账事,你以为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以为没有我在背后罩住你,你能在那么多大佬手下全身而退?陆存野,你看看清楚,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受这么多苦都是拜他所赐,一个肮脏的婊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对他掏心掏肺赴汤蹈火,愚蠢!愚不可及!”
“他比你干净,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干净。”对于陆景的失态,陆存野处之泰然。
“就算你救了他,要是你没了,你觉得还有谁会保护他?”陆景质问。
“本就没有谁能永远地保护谁。”陆存野说:“他会保护好他自己,他会保护好他想要保护的人,他有这个能力,爸,你始终都不明白,他才是那个保护者。”
“我可以现在就打晕你,把你强行带走!”诱导不成,陆景决定威逼。
陆存野依然笑着:“我会从直升机跳到海里去,你敢赌吗?”
“你是我儿子。”陆景的声音渐渐哽住,鬓角的银发在海风中胡乱飞舞,这一刻,他和一位苍老羸弱的老人没什么分别,“为什么,他就有那么好?”
陆存野凝视向一旁睡得很深的迟朔,唇边尚维持着微笑的形状,被风吻过脸颊的泪痕,“是的,他就有这么好。”
***
伊甸岛的北部区域,潘卉和收拾好行李的二号和桃姐道别。
桃姐仍是那个样子,瘦骨嶙峋,头发被梳理得整齐却难掩枯黄,坐在病患专用的轮椅上发呆,只是这次她的脸一直朝着窗外海岛南边的方向,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到她的东西。
“照顾好她。”潘卉知道这句话没什么说出口的必要,二号很爱桃姐,这些年二号对桃姐的关怀备至足以证明他的爱不含杂质。
若是放在以往,潘卉可能会会对别人对桃姐的爱心生不满,这源于她对桃姐爱的独占欲,可现在,她只希望桃姐能多被爱着,她无法再独占桃姐的爱了。桃姐也不会再去爱任何人了,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叫我一声小卉,桃姐,你以前都叫我小卉的。”潘卉轻轻握住桃姐的手,期盼地望着桃姐的脸庞,“你再生气,也会叫我小卉。”
然而桃姐不为所动,只把目光直愣愣地投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