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星察觉到简默似乎从醒来开始就有点不对劲，本来以为是疯过了头没缓过来，但现在看着似乎也不太像，加上昨天晚上简默异乎寻常的热情，不由有点紧张地握住简默，“简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默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任何痕迹，不会有梦可以影响现实，又看着顾南星，看到了顾南星的担忧，现实和梦没有关系，梦里没有顾南星。

他知道自己像只乌龟，习惯接受，习惯适应，将人生当成一场听不到铃声、得不到分数的考试，遇到一道题就按着公式答一道，只有顾南星会说：“简默，这不是考试，你不用紧张，我们来聊聊天吧。”

总是顾南星一次一次用爱与耐心敲着壳让他探出头，还要担心他受伤与害怕。

一直都是这样的，似乎也可以一直这样，他可以一直不言不语，一直当做一无所知，顾南星也会一直喜欢着这样自私怯懦的他，顾南星一定会的。

但是……

“顾南星，你是不是一直很担心我？”

但是，总该由他主动开口一次的，简默想，如果，他也喜欢着顾南星的话。

“因为知道我会……自杀。”

作者的话：还是没保住非边限，干脆放飞了，唉，其实我只是想有个邀请码以防万一

32.甜蜜告白

顾南星应该想到简默会发现的。

简默并不是迟钝的人，相反，简默对自己感情的忽视与天生的温柔造成他对别人行为的极度敏锐。简默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会注意到他每个小习惯，跟他吃一次饭，第二次就能在他吃了其实受不了的辣菜时递上牛奶，知道他总是忘记带伞后总是随时备着两把伞，发现他有收集他用过东西的怪癖就连草稿都会注意写在特定本子上，开始笔记都是贴便签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符合他习惯的折角……

简默这么细心，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顾南星也没有很刻意想去跟简默隐瞒重生或者穿越这件事，除了第一天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没在别人面前露出过任何端倪，甚至在其他人面前他会刻意注意，不要把一些未来学会的网络名词或者知道的事情无意说出来。只有在简默面前三番两次说漏了嘴，只有在简默面前他才会没有一点心防，只有在简默面前他才会无所顾忌。

因为他知道，简默会接受他的一切，不会觉得他奇怪也不会认为那是臆想，简默就是会无条件相信并且接受，简默就有这么好，简默就是这么好。

但是，就是因为简默这么好，他才不敢去问简默。

顾南星多希望那只是简默一时冲动，只是一时想不开，只是……

只是他自欺欺人。

他知道的，那不是冲动，那是简默最后的、最终的决定。

简默总是很难做出决定，所以连拒绝经常不怎么坚定，但这也意味着他做出的选择都是无比确定的。

顾南星做了各种各样的梦，梦见了各种各样的简默。简默一个人走在一条又长又黑的胡同，他怎么也碰不到简默，因为简默不曾回头；简默躺在红色的浴缸里，带着安静好看的笑；简默站在天台上，求顾南星不要拉着他，他不是想死，只是不想活了……

他连想一下简默感到痛苦都心痛万分，怎么能不害怕阻止简默会给简默带去痛苦这种事。

“所以，你是想那么做吗？”

顾南星快要拉不住简默，主动放开了手把颤个不停的手指收到了身后，就这么看着简默。

简默忍不住伸手去摸顾南星的眼角，没有碰到就被顾南星握住了手。简默的体温一直偏低，现在却是顾南星的指尖更凉。

顾南星扯了一个自己都知道肯定难看的笑，“宝贝，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哭。”

顾南星声音沙哑破碎，眼中星光黯淡，简默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哀痛，为他又一次让他的星星哭泣。

顾南星难得没法看着简默，把头扭到了一边，还是紧紧攥着简默的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没有。”简默摇头否认，把顾南星冰冷的手指握到了手心，“我不会那么做的。”

顾南星手被简默捂热了，心脏也逐渐回暖，过了上头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应激了，但得到了简默的回答也没法让心结瞬间解开，甚至担心这只是简默为了安抚他的勉强，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简默静静地看着顾南星，目光柔软而悲伤，他深知语言无力，而自己更是总在沉默，把一次又一次的冲动积压成无法挣扎的泥沼，让一次又一次想说的话在仿徨中随风而散。

他曾站在这里沉默地看着Cyan收拾东西离开，梦里站在这里沉默地跟Cyan结束了最后的对话，如果他此时此刻仍然保持沉默，顾南星肯定会很贴心地转移话题结束这片无言。

这就是顾南星，为了不让他感到紧张而承担了一切压力的顾南星，而他总是让顾南星不安。

简默无数次想，如果顾南星不喜欢他，喜欢的不是他，顾南星一定会更开心，不用绞尽脑汁来找话题跟他聊天，不用小心翼翼照顾他的脆弱敏感，不用整天担心他出事，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性欲和情感，不会变得不像顾南星。

他也明白，产生这种想法对顾南星都是伤害，因为顾南星一直认为他那么好，一直那么喜欢着他。

“顾南星，你问过我，我有什么爱好，我没有回答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

简默为很多事困扰，这是第一次因为自己贫瘠的语言表达能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因为顾南星没有提问，他只是觉得应该要对顾南星说些什么。

“我去清理东西，想找到我会喜欢的、舍不得清掉的东西。”

“其实我不知道我想找到的是什么，可能是爱好或者理想之类的，也可能只是……开始明天的一个理由，我也不知道我如果没找到还能做什么。”

“我一直在做那个奇怪的梦，那个梦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把所有东西都清理完了，我想知道，那之后我要做什么。”

简默说得很慢，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放开顾南星的手。

顾南星听得认真，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简默所谓的梦是什么，心一揪下意识就扣住了简默，像是怕没抓牢简默就不见了。

简默安抚性地朝顾南星笑了一下，继续说：“但其实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顾南星没听懂，被简默牵着走到了一扇门前。

简默打开衣帽间，里面仍然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衣物，有顾南星见他穿过的，更多的是没见过的。

“我之前想把Cyan给我买的衣服全部捐掉，但你那天说我穿自己衣服好看，我想，起码要穿给你看看才能决定要不要。”

顾南星简默信息量过大的一句话冲得大脑茫然空白，呆呆地被简默牵着打开了另一扇门。

简默看着这间昨天才恢复的多功能室，“很久之前我就把这里的设备卖掉了，但现在这里应该可以方便我们……看电影。”

简默慢慢带着顾南星参观了整间房子，厨房，书房，健身房，娱乐厅，阳光厅，有的是空的，有的是满的，有东西的都和顾南星有关，空的也许也会被填满，只要顾南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