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嗯,要和……朋友说明一下。有栖川先生也是吗?』

『是的,但是我不急,石冈兄可以先打。』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还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是打电话给御手洗,以免编辑部的人大惊小怪。吉川帮我把电话线拉到会客室门口,我接过话筒,拨了马车道公寓的号码。

电话铃铃铃的响了大概有五分钟,吉川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在想一般电话响这麽久,都应该是没人在家。我却知道,如果不是响到御手洗受不了,他大概懒得从沙发爬出来拿电话,果然再响了十七八声之後,话筒终於传来御手洗的声音,模糊到我怀疑他是不是躲在水底说话:

『不在。』

『……是我,石冈。』

『……喔。』

『御手洗,你还活著吗?』

没办法,如果不叫他的名字,他大概没办法从火星回到地球吧!我听见话筒对面传来一阵难以理解的呼噜声,由於看不到御手洗,无法判断他是怎麽弄出这种奇妙的声响,除了呼噜呼噜响外很久都没回话,我怕他就此挂掉电话,只好赶快接著说话:

『御手洗,我遇到麻烦了。』

牛越小姐似乎听出我正打电话给谁,露出了兴味的表情。我回避她的视线,抓紧话筒续道:

『有人的东西在编辑部被偷了,现在找不出凶手,在找出凶手是谁前我不能走……喂,御手洗,你有在听吗?你能不能帮个忙?』

由於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诡异,我只好停下来确认友人的存在。先前的呼噜呼噜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喀啦喀啦」的怪响,我忽然福至心灵,知道我的同居人到底在干嘛,於是我叹了口气:

『御手洗,我打电话给你不是叫你啃电话,如果你饿了,就快点听我把事情说明完,我可以买晚餐回去和你一起吃。』电话那头终於安静下来,谢天谢地,我花了十分钟终於盼到人类御手洗的声音,虽然还是无精打采:

『你是石冈吗?』

『是的,我刚刚就说过了。御手洗,我跟你说,我现在……』

『石冈,你不觉得邻居是很没必要的东西吗?又吵、又罗唆、又不会看时机乱打扰别人,如果房屋都盖得分开开的不是很好?日本这种狭窄的地方,房子和房子都贴得紧紧的,一点呼吸的空气都没有!就连楼上的人吵架,下面也听得一清二楚,随便走两步,旁边就是别人家的门牌!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邻居,简直一点体谅人的心都没有!』

……八成是那个不识相的欧巴桑,在拿传阅板过来时吵醒了御手洗的午睡。我截断御手洗的抱怨,无奈地说道:

『御手洗,你听我说,我现在有点小麻烦。有人的稿子被偷了,现在找不到凶手!』

『稿子?什麽稿子?』

『就是作家写的稿子啊,我早上不是跟你说我要去编辑部吗?』

『谁的稿子,你的吗?』

『你听说我,房间里只有我和另一位位推理作家在,还有两位编辑,被偷的是那位作家的稿子,是在我们讲话的期间被偷的,稿子就放在我眼前的桌上,而这段时间门都是关著的,没有人进出……』

『如果你有注意那些人进出的话,会没注意到稿子不见吗?』我听见御手洗不耐烦的口气。

说的也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段时间忘了我,虽然这都是御手洗肇的因:『话是这麽说没错,但在场的人都说自己没拿稿子,而且没有理由要偷自己出版社作家的交稿啊……』

『其实你就是凶手吧?』

『啊?什麽?』

『你想要独占那家出版社的作家鳌头,所以眼红别人写的好,想把对方写的稿子毁掉。你不是自己说吗?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作家,那凶手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石冈,你还是快点去自首,我会去保你出来,听见没有?好了,这样就解决了。』

对於御手洗的胡说八道,我虽然早就习惯了,但乍听之下还是有点无力。至少御手洗还帮我想到刚才想不到的动机:

『你在胡说什麽啊?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总之御手洗,你有没有什麽想法?』

电话那头又传来喀啦怪响,看来御手洗除了磨墙壁之外,又多了些怪癖。『线索太少了,我没有办法判断。石冈,这种丢东西的事情不是常发生吗?你难道不能自己解决?』

『就是因为太过於单纯,所以才难解啊。御手洗,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反正这地方也很近,我告诉你地址,整天窝在家也不好吧,事情结束後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喔……』

『可以吧?那我告诉你地址罗,你应该不用抄也可以吧?』我向他说明了地址。

『…………』

『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喂?你有在听吗?御手洗!』

话筒又开始变成呼噜声,纵使判断出喀拉声是因为咬话筒而来,呼噜声又是怎麽做出来的?还是这又是那种部族的语言?这样我也不能确知御手洗是答应了没有,总之要他再发出人类的声音恐怕很困难了。我颓丧地放下电话。

『我打完了。』

『是御手洗先生吗?他怎麽说?』牛越小姐忙问。

『他什麽都没说。』

我无奈地坐回沙发上,有栖川接过话筒,开始播另一个号码。我脑袋乱成一团,既然不可能有外人把稿子从房间里拿走,那麽四个人里面一定有人在说谎,除去我之外,到底是谁拿了有栖川的新稿?

有栖川的电话很快就拨通了,我听见他向电话那头大叫:『喂?火村?你刚睡醒吗?什麽,你在上课?那为什麽声音听起来像刚睡醒的样子?』

我开始一个一个人检验,如果牛越小姐说了谎话,那麽稿子必定是在他离开会客室时,就随她一起带出去了,我站起来往会客室玻璃外的办公室看去,约略扫视了一圈为数不多的桌子,并没有牛皮纸袋的痕迹。不过如果牛越小姐有心要藏的话,应该也不会放在轻易被看见的地方。

『火村,这个不用你说,我也觉得有人想偷我的稿子很不可思议。想来想去只有你会想要,可是你又不在现场!你笑什麽啊,火村!』

有栖川似乎跟对方沟通顺利,不,其实正常人的对话应该都像这样才对。有栖川开始讲解起会客室的构造,还有事情的始末,我听见他提了几次我的名字,还不时往我这边看,不会是电话那头的人,也说我是最有嫌疑的人吧?好在有栖川很快又把目光转向牛越,一面仔细听话筒对面的人问话,果然嫌疑最大的人还是责编小姐吧?

『嗯?你要过来吗?不用了,这种小事,你和我说清楚我就可以解决,而且你不是正在上课──什麽叫作翘一两堂课没关系?这是做老师的该说的话吗!火村,这样你在六十岁前真的可以顺利升等吗?』

我听见有栖川开始向对方说明地址,看来他的朋友要亲自前来的样子,我不禁有点羡慕,如果不是极为光怪陆离的有趣案子,要御手洗为了我而出动,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朋友怎麽说?』我问挂掉电话的有栖川,那只西施犬似乎特别喜欢我,一直在我脚边绕来绕去,此时却慌慌张张爬上我膝盖,我弯下腰将它抱起来,抬头发现原来是那只暹罗猫正在追它,这两只没人管的宠物,刚才大概一路追出会客室,现在又追了回来:

『他说要去拿点东西,可能会晚点过来,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你的朋友是刑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