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温吃早餐的时候看了一眼芬里尔,随即马上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可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差点把嘴里的饭都喷出来,芬里尔不爽地撇了撇嘴,“你想看大大方方看呗。”

科尔温摆摆手,然后又背过身去一阵无声狂笑。芬里尔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伊卡洛斯的脸色,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乖乖喝自己的汤。

不为什么,实在是芬里尔脸上几个巴掌印实在是太明显了,不光他们几个看得一清二楚,旁边几个食客也时不时瞟来异样的目光。

伊卡洛斯凉凉道,“你也想来几个?”

科尔温假咳两声,立即正型,但是嘴角还在时不时抽搐,看上去忍得很是辛苦。

娜塔莎则全程根本不看芬里尔,而是用目光把伊卡洛斯全身上下扫视了个遍,通过他的状态来推测昨晚发生了什么……准确来说是推测他被搞了几次,非常良好地利用色欲压抑住了想笑的欲望。

芬里尔倒是接受良好,仿佛这几个巴掌挨得是他活该一样,面不改色地吃着早餐。反正他昨天晚上把伊卡洛斯玩得那么惨,已经完全值了,要不是因为伊卡洛斯没力气,他早上还能体验一下被踹下床的服务。

“昨天,”伊卡洛斯刚说了两句话就发现嗓子有点哑,欲盖弥彰地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昨天我见到了布莱克。”

他把布莱克的计划简单复述了一遍,娜塔莎沉吟一声总结道,“也就是说她让我们静观其变,等待她的指令?”

伊卡洛斯点点头,“差不多,但我觉得她并不可靠。”

“确实,也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是得掌握主动权,”娜塔莎思考了一会,“从哪一步开始?是先了解一下那只妖异,还是先跑去火山祭奠一下那个疑似你前世的家伙?”

“先汇总一下信息吧,”伊卡洛斯叹口气,“你们昨天都分别去做什么了?”

芬里尔刚要说话,伊卡洛斯打断了他,“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昨天的劲儿都拿去打架斗殴了。”

剩下的劲儿则用来搞我。这半句伊卡洛斯没说。

“我吗?”娜塔莎喝了两口咖啡,“后来我在那块片区又转了转,远远看你进了妓院以后就没跟进去了。”

科尔温听到这里险些把他加了致死量方糖的红茶喷出来。

伊卡洛斯淡淡地解释,“布莱克在里面等我。”

娜塔莎于是又继续说,“然后我在周围逗留了一阵,又去市场看了看,总之,这几年伊利亚的经济形式看上去并不好,虽然还没有到普通民众吃不饱饭的程度,但至少手头也很是拮据。”

“这些社会调查内容我早就知道了,就没有一些……更有建设性的内容吗?”伊卡洛斯看向科尔温,“你做什么去了?”

科尔温擦了擦嘴,“我去打听了一下情报。”

芬里尔翻译道,“他在酒馆里吃吃喝喝混了一整天。”

“你不要血口喷人,”科尔温对他指指点点,“我可是有干正事的!”

娜塔莎撑了撑脑袋,“哦?那说来听听,都打听到什么了?”

“首先,关于那只妖异,”科尔温比出一根手指,“那是一只很有原则的妖异,至今为止它杀死的人基本上都是贵族、或者本身就品行不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的家伙,比如欺男霸女的恶霸、狗仗人势的老骑士、欺负老人的游手好闲之辈。至于击杀方式,比起传统的杀害,更像是把人逼疯了。那些中招的倒霉蛋会频频开始做噩梦,搞得白日里也精神恍惚、频频出错;到后来更是会出现幻觉,觉得厉鬼前来索命,彻夜不宁,一般来说到这个地步就离死不远了;最后一个环节时受害人会开始忏悔或者寻死,但往往二者均不奏效,因为受害者出现幻觉后没几天差不多就死了,据说死相蛮惨烈的,七窍流血又死不瞑目。”

“那你要小心点,”伊卡洛斯冷笑一声,“小心这个妖异找到你头上。”

“你今天怎么老针对我?”科尔温不满地抱怨,“你放心,我这辈子造的孽是在是太多了,这套对我没用,我从不内疚也从不后悔,要想来报复就尽管来,你看,我这不是甚至允许你天天报复我呢吗。”

伊卡洛斯于是报复性地踩了他一脚,“所以呢?你找到突破点了吗?”

科尔温惨叫一声,“我还没说完呢!”

“根据我的判断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噩梦使者,这个妖异的主要能力应该是隐身和读心,通过一系列巧合让受害者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利用隐身的能力制造幻觉,最后在睡梦中把受害人掐死――比起暴毙而亡,他们形容的死法更像是窒息。”

伊卡洛斯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以及第二点,”科尔温又比了个二,“因为常年的自然灾害,民众的生活质量显著下降,如果再在样下去可能都要吃不饱饭了,所以大多数人都对克拉克相当不满。”

芬里尔抬起头,“自然灾害和克拉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一直放任着没管理这些灾情吗?”

“当然不是,”伊卡洛斯对芬里尔的智商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一个暴虐的统治者,虽然缺乏一些变革性,但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对不起人民的地方……他只是太倒霉了。”

“说的没错,”科尔温打了个响指,“虽然经过本人的观察,伊利亚地区的魔法浓度确实比其他区域要高――普通人感觉不出来的,但是这恰恰说明这附近暗流涌动,自然灾害并不是出于偶然。”

虽然普通人的身体也由肉体和魔法能量构成,但是这些都是无法被探测到的,而且每个人体内的魔法都有属性偏向,大多数人的能量也微薄到无法使用,只够构成生命运转。而空气浓度中的魔法含量却可以被感知,只是需要大量的练习和一定的天赋才能做到,比如伊卡洛斯和芬里尔对此无知无觉,娜塔莎只能感觉到一些,科尔温倒是可以说出些门道。

娜塔莎看着他,“比如?”

“比如气温骤降和暴雪可能是冰属性的魔物,地震或许是地下深处存在着某些土属性的家伙,火山爆发似乎和你的什么前世有关我们暂且不表,但是北境整块区域的人类活动本就比其他区域少一些,自然给了魔物充足的生长空间,你们一路上也都看到了吧?伊利亚的城池占比其实并不多,很多地方都是无人光顾的冻土,魔物与野兽在那里肆意生长再正常不过了。”

芬里尔皱了皱眉,“但是一种属性的魔物暴动还可以算是偶然,多重属性一起乱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了吧?”

“恭喜芬里尔同学终于答对了一次,”科尔温夸张地拍了拍手,“我对魔法的流动更敏锐一些,除了魔力浓度以外,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共鸣。也就是说,这里很多魔物都已经妖异化了,而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伊卡洛斯心中一动,“你想说魔王其实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活动了。”

“与其说是开始活动,不如说是封印开始变得不稳,”娜塔莎插入了对话,“毕竟魔王那么多年肯定一直企图撬动封印,但是要真想打开,估计还是近几年的事情,我们当初在飞空艇上的遭遇只是一个节点罢了。”

“没错,我们通过分析知道了这些弯弯绕绕,但是普通人并不知晓,你想,一个领导者在位期间政绩并不突出,反而一直出现自然灾害,你自然也会把由头降到那个倒霉蛋身上,”科尔温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看克拉克最好快点下一道‘罪己诏’,不然很快就要闹出点乱子给他看看了。”

罪己诏?很难想象克拉克那么高自尊的人有可能要写这种东西……如果真的要写的话,这家伙会气得脸色发青,却还要对提出建议的大臣维持体面的微笑吧?想想还有点搞笑。

不过伊卡洛斯也感觉到了他的意有所指,“你是想说有人……不,布莱克在暗地里煽动舆论?”

“这是必然的吧?”娜塔莎托着腮思考,“毕竟你刚刚也说了,布莱克现在所依靠的势力主要来源于下层民众,渗透到社会底部以后做起这种事应该非常方便,找几个幕后推手就好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蠢蛋,稍稍一推就能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

芬里尔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取决于我们的骑士殿下怎么想咯,”科尔温耸了耸肩,看向伊卡洛斯,“你要帮着布莱克再推一把吗?”

伊卡洛斯在他们的目光下思考了一会,最后站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科尔温抬手,“请发表你的演讲。”

伊卡洛斯把他的手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