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露台外的风雨终于还是飘摇进来,黎宝因仰着头看?着裕梦梁,他?一声不吭地望着她?,眼底仿佛酝酿着浓重的风雨,她?僵持着没躲,半边身体很快就被?淋了个透彻。

黎宝因出门的时候天气?尚可,因此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长裙,此时绸质的布料被?打成深色,雨滴顺着她?的下颌缓缓滚落,然?后一滴接着一滴地滑入她?的领口。

裕梦梁挪开视线,抬手抚向她?单薄的肩膀,黎宝因只觉得整个人被?大力捞起,后腰被?宽大的手掌紧紧扣住,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像是猜到了黎宝因的心思?,裕梦梁松开手,直接道:“人是姚铭羽陪同的,我一直都在家?里。”

这是在向她解释?难道他这一整天都在家?里等?她?吗?

黎宝因忐忑起来,只见裕梦梁转身回到卧室门口,脚下一顿,又回头补了一句,“还有那?两张票,是给你准备的。”

黎宝因感觉脸颊都发烫起来,但她?还是没有抬头,“我没空。”

“年前带你去汝城,你声称要考试。”裕梦梁站在门口,盯着黎宝因慢慢叙述,“上礼拜带你去看?表演,你也没空。”

裕梦梁笃定道:“阿舟,你在躲我。”

黎宝因无言以对。

自从港城回来之后,她?的确有些不知?道如何与裕梦梁相处,她?不敢进一步,也不愿意退一步,明明近在咫尺,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不能提。

她?猜不出他?的想法,也看?不透他?的心意。

假如他?对她?公事公办一些,她?就不会存在任何妄想,可他?偏偏对她?无微不至,这么多年无所不应。

心底的呐喊呼之欲出,黎宝因正要开口,就听到裕梦梁温声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别着凉。”

黎宝因手指蜷缩在身侧,望着裕梦梁推门而入,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再次分崩离析。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沉钝推开,长长的影子?落在地毯上,原本还在睡觉的伊万突然?扑了过来,黏人地蹭着她?的脚背。

黎宝因俯身将伊万抱起,一人一猫颓然?地躺在地毯上,阳台外面的灯光还亮着,窗帘被?轻风卷起又落下。

凌晨的钟表声轻轻响起,黎宝因慢慢坐起身,她?将已经熟睡的伊万挪到猫窝,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打开橱柜。

橱柜里是满满当当的衣服,她?远了一件灰紫色的丝绸浴袍,然?后走?到浴室看?了会花洒,又低头看?会浴缸,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卫生间抽屉里的吹风机上。

裕梦梁正准备睡觉,就听到门口传来轻盈的敲门声。

他?思?忖良久,敲门声还在锲而不舍,这才像是无奈似的打开了房门。

黎宝因正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她?似乎是洗澡中途仓惶出来,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说:“裕叔叔,我房间的吹风机坏了,可以用一下您的吗?”

裕梦梁示意黎宝因稍等?,正要回头去取,门框就被?她?一把抓住,“热水也没了。”

“我借您的浴室用一下。”黎宝因表情乖巧,柔软又恳切,和早先在露台时截然?不同,“就一会,我动作很快。”

裕梦梁沉沉地注视着黎宝因,他?略显犹豫,仿佛进或不进乃是天大的事。

黎宝因抱着手臂站在门外,完全被?打湿的发梢不断垂落水珠,豆大的水滴砸在地毯上,他?顺着视线扫过,发现她?竟然?又打赤脚就跑出来。

裕梦梁默不作声,黎宝因也僵持着。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无畏又莽撞地冲进去,她?也会等?待,等?待着猎物自己敞开入口。

“您再不让我进去,我肯定会感?冒的。”

黎宝因很识大体地说:“我知?道您有洁癖,如果您实?在介意,我也可以找其他?人那?借用。”

她?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客房许久都无人打理,叔婉姨的房间离这儿远,倒是姚老师那?应该是方便的,他?向来作息很晚,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她?似乎已经说服自己,抬脚就要离开,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黎宝因脚步加快,后颈就被?人轻轻勾住,她?悠然?转身,就看?到裕梦梁松了手,他?侧开身,示意她?进去。

裕梦梁的浴室里暖洋洋的,一看?就是不久前才用过,黎宝因将门合上,却没有落锁,然?后直接褪下浴袍,重新走?到了他?的淋浴下面。

热水轰轰烈烈地冲击下来,黎宝因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调整开关,水流由大变小,花洒出水也从屋顶变成了较大些的莲蓬头。

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预演,再次沉浸在雾气?氤氲里,黎宝因漫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的紧绷和忐忑终于慢慢消弭于无形。

凡事总要有一个结果,求而不得也好,双向奔赴也罢,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可以接受以爱为笼,但起码要有爱,如果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那?这份坚持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爱可以义无反顾,可以头破血流,但是绝不能自甘堕落。

她?做不到成为某个人人生中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因此,哪怕剑走?偏锋,她?也要为自己要到一个结局。

爱让她?懦弱,也让她?勇敢。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黎宝因,也是她?自己的黎宝因。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管她?得到了多少,又要失去多少,她?一定要坚守的只有自己的心。

这颗心脏,他?要,她?可以给。

但是要怎么给,她?自己说了算。

热水戛然?而止,黎宝因擦干自己,然?后换上准备好的丝绸长裙,灰紫色布料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从锁骨到脚踝,白得耀目,又典雅含蓄。

她?抬手擦过镜面上薄薄一层水雾,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后腰,微卷的黑色浓发,衬得她?如珠似宝,浓郁又清纯。

多好看?啊。

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她?,谁也挪不开眼睛。

至少,她?希望他?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