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塔咬着牙死死地捂着肚子,他目光怨毒地看着裴沽酒,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视她为珍宝,她不过是个俘虏,她凭什么?
而一边的裴沽酒却是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她再熟悉不过,是她日思夜想却又逼迫自己不去想的人。
裴沽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眼前的女子解开刑罚链,将她抱入怀中时,熟悉又久违的冷香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江月弦。
募地,裴沽酒红了眼眶。在戈塔百般折辱刑罚时都未有过崩溃情绪的裴沽酒,却在看见江月弦来时崩溃了。
江月弦将人抱在怀中,动作轻柔丝毫不敢用力,她看着怀中女子满是伤口的身体,心都跟着颤了颤。
尤其是,当她感受到怀中女子起伏的情绪,她轻微又急促地喘息着哽咽着,对她说:“小海没了。”
之后,裴沽酒便跌入她怀里,身体与精神支撑到极限又加上起伏的情绪,她终于是晕死在江月弦怀中。
江月弦生平第一次感到慌张,连害裴沽酒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都顾不得,抱起她便走。
拓跋杳道:“附近除了我们胡族,没有可供病人休息的地方,你跟我来。”
事关裴沽酒,江月弦心知这事与她无关,便抱着裴沽酒去了拓跋杳的帐篷。
疼痛,晕眩,恐惧……各种情绪争相出现在裴沽酒的梦里,她梦见裴国死去的千千万士兵,梦见李勇王刚张副将质问她为何抛弃重伤士兵,梦见陈铭海空洞的眼眶失望地看着自己,梦见那根几乎扎入她身体的铆钉鞭……下一秒,她看见了一张倾国的面孔,她轻柔的将自己抱入怀中,像对待珍宝般轻柔,她说:“殿下,别害怕,我来了。”
她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声音温婉,就这么轻声安抚着,便将她所有的惊惧恐慌安抚下来,绷紧的身体得到了舒缓,她沉沉睡了过去。
眼见着裴沽酒皱紧的眉头逐渐舒缓,江月弦终于送开了输送内力的手,转身拿过伤药准备为裴沽酒上药。
只是她转身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江月弦动作微微一顿,起身走到她面前,冷声道:“这便是你们胡族的承诺?”
拓跋杳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愧疚,只是很快便皱起了眉:“我不知晓此事,先前我确实让人将她放到了最好的牢房。”
江月弦想着先前在牢房内看见的那个手拿铆钉鞭子的青年,面上闪过一丝寒意,只是很快,江月弦便压下那抹杀意,对拓跋杳道:“若无事还请回避。”
拓跋杳看着江月弦,缓缓转身离开,快要走出去时脚步忽然顿了顿,道:“这是戈塔做的事,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说完这句话后,拓跋杳便再次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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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了多久,裴沽酒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一个低低的墙板,很像是异域的住宿,没待她仔细回想,身边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嗓音:“殿下醒了?”
裴沽酒微微动了动眼,在看见江月弦时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先前的那些并不是她做的梦。
她挣扎着要起来,江月弦便如了她的意,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将人扶好坐稳后,江月弦端起一旁的碗,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她嘴边道:“殿下,喝药了。”
她的动作做起来如此自然,以至于裴沽酒下意识地便张嘴喝了,喝完后才发觉此刻有许多问题。
譬如这是在哪里?江月弦怎么把她从牢房带出来了?长安城怎么了为什么连续送过去的几个侍卫都没有回信?
裴沽酒心中其实还有许多问题,只是有的问题,她真的不敢去问。她怕得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更怕江月弦此刻的温柔是黄粱一梦。
还有小海,想到陈铭海等人,裴沽酒心中又是一阵钝痛,以至于在一碗药喝完后,裴沽酒显得更加没有精神了。
喝完药后,江月弦便要为裴沽酒上药。戈塔用铆钉打得伤是根根入肉的,江月弦在第一次为裴沽酒上药时看见的便是一个一个的血洞,她那时便在心中宣判了戈塔的死刑。
不过算得上坏事中唯一一件好事的是,她受伤的部位都在上半身的前方。因此即便为她上药,裴沽酒也不至于不能躺着,只是还是会很痛。
江月弦心中满是怒火,只是面上不显,甚至还拿过药膏起身去揭裴沽酒的被子,道:“殿下,该擦药了。”
裴沽酒缓缓回神,而后看着江月弦神情有些扭捏,江月弦看穿了她的想法,对她的心思被拉回来大半。
她好笑地看着裴沽酒,道:“殿下,先前您昏迷的时候,身上的药也是臣妾帮您上的。”
裴沽酒到底红了耳廓,索性一横心,咬着牙闭眼躺在床上,道:“你来吧。”
看她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江月弦不由得有些好笑。
两个人分别虽只有半月,可对她而言却像是过去半生,此刻看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江月弦不由得眉眼带了些宠溺。若是没有这些事,若是她们只是千万有情人中最普通的一对该有多好。
江月弦想着,嘴角的笑容又平了下去。裴沽酒现在对她这般依赖,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现在长安城的情况,也不知晓她们这次的失败以及将士们的死亡,其实都是由江家导致的。
若是她知道了,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江月弦不敢去想。
为了让裴沽酒不那么尴尬,也为了让自己短暂解脱,江月弦便对裴沽酒说了一个消息:“殿下,小海无事,他还活着。”
裴沽酒听见这个消息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她一下子要起身,却被江月弦按住,于是只好躺在床上,道:“小海,小海无事?那那些……”
“都是骗人的,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肢解下来的。”
劫后余生般的惊喜一下子砸到了裴沽酒头上,她亮着眼睛问道:“那张副将还有李勇他们……”
“也无碍。”
江月弦的话给了裴沽酒极大的惊喜,她不断地喃喃自语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裴沽酒几近于喜极而泣,直到药上完后,她才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些问题。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别说她了,就连李勇他们自己也知晓自己活不了,可为什么最后还能活下来?
还有,刚刚她已经认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胡族的建筑,可她为什么会在这?
能告知自己答案的人就在眼前,裴沽酒却沉默了。
江月弦看出了她满腹的疑惑却并不打算解释,只道:“殿下已经昏睡三日了,腹中……”
话未说完,便听见裴沽酒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裴沽酒默默捂住肚子,别开头不去看江月弦,而江月弦却在一边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好,我知晓了,殿下。”
61 ?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