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林聿疯狂模样，林昭心有余悸。

万至远走到面前，这时林昭才发现，他剪了头发，短短的，显得他更加凌厉桀骜。林昭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眼中那些浮躁全部褪去，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万至远问。

林昭点头，“好多了，你呢？”

万至远笑了一下，知道林昭问的是林聿打在他肩膀的那一棍子，“我当然没事啊。”他漫不经心地说。

林昭看他确实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万至远忽然说：“我要走了。”

林昭疑惑地应了一声，“你要去哪？”

“不留在这里了，去英国。”万至远笑了一下，“明天就走，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林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懵，很意外万至远忽然出国。

“今天来是想对你说些话。当初我做错许多事情，从来没对你道歉，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好好道歉。”万至远看着林昭，眼神诚挚柔和：“这几天我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为什么会觉得你就应该喜欢我，明明我做错了那么多事情。”

林昭听着他的话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柔软善良的人，只不过因为很多原因，让你不得不用冷漠保护自己。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你身边有很多人都喜欢你。你值得人喜欢，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值得喜欢的人。”

万至远垂下眸子，他看着林昭，看着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手拉着手上学一直到即将分道扬镳的，最好的朋友，喜欢的人，每说出一句话都心如刀绞，但他还是要笑着讲完。

“我喜欢你，但我想了想，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不喜欢我是正常的。”万至远的脸因为痛苦现实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原状。

林昭有些不知所措，他和万至远相认十多年，第一次感觉他们都长大了。

“所以我要走了，你能抱我一下吗？”万至远忽然张开手臂，眨眨眼，看着林昭。

林昭沉默了两秒，轻轻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说：“祝你一帆风顺。”

万至远用力抱了抱他，眼角湿润。“一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走之前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林昭，“生日礼物，上次没来得给你。”

林昭接过道了谢。他看着万至远洒脱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小时候万至远会特意跑到他家跟他一起上学，放学路上他会紧紧牵着林昭的手，将他攥得都发疼也不松手。春夏秋冬，每条路上都有他们的身影。

他是林昭第一个交到的好朋友。是林昭曾经以为能一辈子的好朋友。

林昭站在冬日的暖阳中，第一次感觉时间在自己身上流逝的痕迹。原来长大意味着离别和分道扬镳。

万至远回家时安诗宁正在收拾东西，她指挥着人将万至远常用的东西搬上车。万至远叫了一声妈，安诗宁回过头走到他身边问：“看见人了吗？”

万至远点头。

安诗宁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你爸，他收到照片时都气疯了。”

万恒收到那沓儿子和别的男生亲吻的照片时当即将万至远叫回家，拿马鞭抽了他十几下。

“要是你情我愿我就不说你了，但你竟然敢强迫人！”万恒气的将马鞭一甩，万至远被打得后背血肉模糊，“真当你有几个臭钱就能这么干吗？天天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

万至远捡起地上的照片，是他和林昭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是视频截图，林昭的脸模糊不清，但能明显看出另一个人是万至远。

万至远疼得冷汗直冒，心中庆幸林昭脸是模糊的。他大概能推测出来这是林聿给万恒发的，但他不打算告诉林昭。万至远因为背上的伤住了几天院，好了之后万恒直接告诉他让他去英国。

他没有拒绝。他也无法拒绝，今天如果不是安诗宁在家，他连林昭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想起林昭，心就像泡在一万颗柠檬里悔恨过去的自己，但无能为力。

两万英尺的高空，他望着窗外灯火，在心中默默祈求林昭不要那么快将他忘记。

24

一年之中，只有过年的时候林昭必需回林家。林汝春老了，一个人不管他年轻时候多么叱咤风云，总想儿孙环绕膝边，享受天伦之乐。

他坐在车里，侧着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林聿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自从生日后他们的状态便一直维持在沉默中。他在家中一般碰不到林聿，林聿早出晚归。林聿在躲着他，他自然感受到。

不过他也没什么话跟林聿说是了。

下车的时候林家两个孩子在别墅前放烟花，别墅落座在半山腰，后面挨着一大片山林。

林家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一个十三岁叫林以堂，一个七岁叫做林以敬。

他们看见林聿和林昭没有什么表示，只有林以堂点了点头。林聿面容冷淡，越过他们直接进了屋。

林以堂见状撇了撇嘴，这兄弟俩虽然他都不喜欢，但更讨厌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林聿。

不知道他一个谁也不要的傲气个什么。林以敬看着他哥将烟花一扔，奇怪地问：“哥，你不玩了？”

“不玩了。”林以堂摆摆手，走入别墅。

林威、何韵和林汝春正坐在大厅，见他们到来都转过头。林昭礼貌的打了招呼，林汝春和林威微微一点头，何韵笑道：“小昭今年是不是长高了？看着比上次来高了一些。”

林昭说了句可能吧。

林汝春和林威没有向他搭话的意思，他边也不自讨没趣。

何韵又将目光转到林聿身上，笑着招呼他：“小聿明年上大学了，今年可是最后一个团圆年了。”

林聿嘴角勾起，林昭侧头了他一眼，总觉得那笑容里是嘲讽：“是啊。”

他们坐在一侧，电视上播放着联欢晚会。林昭双眼有些放空，他听着林汝春和林威偶尔问一句林聿学业上的事情，林聿回答地规规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