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珈言扭过头,不满地循声望去,却看到斜后方独自坐着的桓威侯裴焕。

他好似与这筵席格格不入,也不与旁人说话,只支着腿自斟自酌。他对上祝珈言的目光,剑眉微挑,表情漠然,仿佛对眼前的闹剧毫不关心似的。

席间的闹剧确实与裴焕无关,他就这么独自坐着,也无人胆敢戏弄他半分。桓威侯裴焕,是定国大将军裴孝嵘的独孙。裴家满门英烈,对大晋忠心耿耿,如今就剩裴焕和一些女眷,连皇帝都会给他三分薄面。明明比祝珈言还小一岁,可裴焕的爵位功勋全都是他自己在疆场上挣来的,与这筵席上满座的酒囊饭袋有天壤之别。他沉着脸的时候,仿佛周身都带着煞气,自然无人敢去惹他。

祝珈言当然知道裴焕为什么要笑他,他甚至知道裴焕看不起他。

说起祝珈言和裴焕结的梁子,真是三天三夜讲不完。

一切还得追溯到去年。那是裴焕刚从边关回京、受封爵位的时候。皇帝为彰显殊荣,特地给他办了好一场盛大的宫宴。

那天祝珈言刚得了嵇琛远给他制的新衣,是拿御赐的蜀锦给他做的一身袍子。他得意洋洋地穿去宫宴上炫耀,听了无数艳羡和溢美之辞,身心舒畅之余,被哄着喝了不少美酒,醉得走路都飘乎乎的。

他想去解手,于是独自一人走出宫殿。摇摇晃晃地经过一处凉亭时,却忽然被一人抓住了手腕。这人手劲奇大,铁铸一般,他非但甩不开,还被那狂浪之徒一把揉进怀里。

衣衫散乱,酒气熏天,那醉汉放荡地伸手去摸祝珈言的腰,灼烫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廓,精壮的臂膀从他胸前环过,把祝珈言牢牢锁在了怀里。

祝珈言何曾遭遇过这般轻薄?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酒醒了大半,急得他胡乱地捶打蹬踢那登徒子:“放肆!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

这人醉得眼底都猩红一片,他搂着祝珈言不撒手,张口就是一股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你?你不是魏国送来的质子,祝珈言?”

祝珈言积羞成怒,又急又气,杏眼冒着水雾,一副要被气哭的模样:“你、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大着舌头道:“哭什么?你不就是送给我们玩的?怎么,还把自己当主子不成?”

祝珈言闻言,简直要被气晕了。他趁这个酒疯子伸手摸他的肩颈的空当,重重地甩了他一耳光。这人没想到祝珈言还会打人,被这响亮的耳光抽懵了,他站在原地,醉眼幽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祝珈言整理自己的衣领。

祝珈言手都被抽红了,痛得他直冒泪花,可他哪有心情责骂这人?他受这般大辱,流着眼泪,将散开的衣襟紧紧攥着,就要去找嵇琛远替他报仇。

可嵇琛远听他哭着说完,沉默了片刻,只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珈言,那是桓威侯裴焕,他在边关出生,从未回过京,也没人教他规矩,他喝醉了酒,轻薄了你,我替他给你道歉,好么?”

祝珈言还没见过连嵇琛远都收拾不了的家伙。他惊魂未定,哭得眼眶通红,给嵇琛远看他那被裴焕抓出红印的手腕:“琛远哥哥,可是他欺负我,他说……他说我就是给他玩的!”

嵇琛远看到那印子,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吻了吻祝珈言的手心,耐心地给他擦去眼泪,轻声哄道:“珈言,他最近风头正劲,父皇也偏疼他,你且忍一段时间,好吗?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可祝珈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等的。这件事本就是裴焕举止轻狂无礼,仗着圣恩,喝点马尿就到处耍酒疯。今天他轻薄的是祝珈言,明天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小姐夫人了!这等粗人,不立即处罚他,还需等什么良辰吉日吗?

他连带着也生了嵇琛远的气,好几天不同他说话,急得嵇琛远低声下气地哄他。最后,他说要送给祝珈言一匹好马赔礼。

嵇琛远带祝珈言去马场时,祝珈言还在同他闹别扭。幼嫩的唇瓣嘟着,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委屈,扭着头不看他,更不让嵇琛远牵他的手。

嵇琛远让祝珈言自己随便挑一匹,这些都是各地进贡的好马,都有千金之重。又哄他说,改日有空就带他去京郊骑马。祝珈言也舍不得冷落嵇琛远太久,最后还是原谅了他,被男人捏着手心,挨个看那些马儿。

他忽然又看见一个熟悉的、刺眼的身影。

那正是几日前欺负他的裴焕。

他穿一身深黑的劲装,骑一匹汗血宝马,自在地驰骋于马场中。马背上的裴焕,全然不似醉酒那日的放浪。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好似又回到了边关的风尘之中,正策马奔驰于无边无际的沙场之上,让人不由自主地震慑于他周身那股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的凌厉之气。

但在祝珈言眼中,裴焕这是人模狗样,故作姿态,背地里分明是个轻薄无礼的狂妄之徒。

于是他指着裴焕胯下的烈马,扭头对嵇琛远说:“哥哥,我要那匹。”

嵇琛远顿了一下。他摸了摸祝珈言的乌发,温声道:“一定要那个吗?”

见祝珈言点头,嵇琛远叹了口气,对属下耳语几句。只见几人策马上前,靠近裴焕,恭敬地同他说着什么。

裴焕拉住缰绳,转过头,遥遥地朝这边望来。他那深邃的视线,直直地射向祝珈言,像鹰隼盯上猎物一般,阴鸷而冷厉,让祝珈言浑身不舒服。但是今天有嵇琛远给他撑腰,于是他轻哼一声,杏眼溜圆,反瞪了回去。

裴焕慢悠悠地骑着那马儿过来。

嵇琛远上前一步,拱手道:“感谢侯爷割爱,马场其他的骏马,都任您挑选,孤可遣人送到府上。”

裴焕翻身下马,他向祝珈言步步逼近,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对嵇琛远说:“太子殿下,您客气了,本就是您的马场,是裴某沾了光。”

祝珈言要去骑那匹马,嵇琛远正欲扶他上去,裴焕却说:“殿下,我来吧。”

他不由分说地拽过祝珈言的胳膊,就要把他给推上马背。可祝珈言怎能让他如愿?他翻身上马,脚往后重重一蹬,只听一声裴焕粗重的喘息,祝珈言扭过头,满意地看到裴焕的肩膀上多了一枚他踩出来的脚印。

嵇琛远还在同喂马的奴才说话,浑然未觉祝珈言和裴焕的交锋。更哆恏汶请联係嘢曼升張???柒⑼⑨贰??贰?1⑼

祝珈言目的得逞,笑逐颜开。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裴焕,前几日憋的恶气总算能发泄出一部分。

可那裴焕并未像祝珈言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

他目光一直紧紧锁住祝珈言顾盼生辉的笑脸,俊美的脸上还是那虚伪的笑容。裴焕慢条斯理地伸手,随意地擦去肩膀上被祝珈言踩出的脚印。背对着嵇琛远,他灼热的目光放恣而轻佻,把祝珈言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从那只踩他的脚,到微红的耳垂,再到祝珈言水润的唇瓣。

狎昵的、无礼的,让祝珈言几乎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被他用这种眼神,从头到脚都给轻薄了一遍。

在祝珈言面红耳赤地发飙之前,他终于舍得收回视线。薄唇轻启,裴焕微笑着地对祝珈言说:“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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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宫

【04】

太子喜宴,东宫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送礼观礼的世家朝臣们络绎不绝。

嵇琛远为彰显对安国公府的重视,这次婚礼可谓极尽奢侈,新嫁娘脚不沾地,太子甚至打开国库,拿波斯国进贡的价值千金的地毯为她铺路,排场大得令人咋舌。一时间,安国公府风头无两,这位新太子妃也收获了京城贵女们无数艳羡的目光。

车帘外传来来宾交谈问候的喧嚣声。桓威侯的马车就停在东宫偏门,却迟迟不见有人下来。

祝珈言方才又被裴焕按着吃嘴,幼嫩的唇瓣被男人吮得微微肿起,泛着盈盈的水光;他腿心间还夹着玉势,这折磨人的物件,稍微动一下就搅弄得祝珈言肉蒂酥麻,腿根发软,更何况胸前那对就没能消过肿的乳头,太过脆弱敏感,即使换上最柔软的衣服,也仍旧会被刺激得隐隐作痛。

裴焕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托着脑袋看祝珈言慢吞吞地换衣服。祝珈言那身雪做似的皮肉上沾满暧昧的红印,红潮尚未从他身上褪去。堆叠的衣衫中露出的一截纤细的腰肢,在裴焕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下,微微发着抖。即便他努力想捏住领口,也能瞧见那些荒唐的痕迹来,昭示着祝珈言难以启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