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珈言擦着泪,听到人群欢呼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在朦胧的泪眼中,看到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
俊美无俦男人身穿华贵的喜服,骑着马儿,在人群中格外瞩目。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是一派春风化雨、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这就是深受百姓爱戴、温柔敦厚的晋国太子,嵇琛远。本纹铀??裙氿⑴叁九壹??Ⅲ??〇證鲤
祝珈言愣愣地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自以为被他遗忘的、心头的创口,于是又开始刺痛起来,空洞洞地往外渗血。那是他深爱的人,也是曾无比爱他的人。他过去无数次被嵇琛远抱在怀里,男人珍惜地吻着他的额角,低声对他说:“珈言,你是我唯一的宝珠。等我娶你,好吗?”
祝珈言没有等到嵇琛远娶他,却只等来了那日,裴焕粗暴地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嵇琛远面前,漫不经心地问:“殿下,既然你不要他,那送给我玩玩?怎么样?”
嵇琛远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好似在看一个最卑贱的玩物。他甚至懒得开口,在祝珈言万念俱灰的目光中,随意地对裴焕点了点头。
他被自己的爱人,那个曾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宝珠的爱人,如此轻易地送给了旁人,像丢掉什么了小玩意儿。
他本来也只是一个小玩意儿。只可惜,嵇琛远过去给他的爱太多,欢愉也太多,这些镜花水月般易碎的美好,像烈酒般迷醉了祝珈言,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地位,也忘记了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是多么脆弱,轻轻一戳,就会化为泡影。
于是梦醒了,他便重重地摔落到泥地里,也让所有人看到,他这枚嵇琛远手中的宝珠,离开了主人,也不过是一只可以任人欺辱的金丝雀。
作者有话说:
不是很会写黄,努力练习(握拳)
还有小裴其实是年下!
第3章 酒宴
【03】
作者有话说:
剧情
觥筹交错、走斝传觞,身姿曼妙的宫娥捧着酒盏穿行于筵席之间。绮襦纨袴、莺歌燕语,丝竹乐音、调笑娇嗔,穷奢极侈的宫宴上,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祝珈言在吃一串葡萄。
这是来自西域的贡品,每一颗都苍翠欲滴,像那东珠般圆润泛光。阖宫上下,除了帝后和太后,也就东宫得了一篮子,却都被嵇琛远拿给了祝珈言吃。
祝珈言要吃,他就不会躲在东宫里头,一个人悄悄地吃。
他喝得半醉,娇媚明艳的脸蛋都染成了酡红色,歪歪斜斜地靠着软垫,懒散地坐着。一身雪做的软肉,被宫宴的灯火一照,泛着腻白的光,如宝珠般夺目。周遭那些纨绔公子都忍不住往他脸上身上瞧,目光直白而轻浮,时不时低头窃笑几句。
祝珈言浑然未觉这些或放荡或不善的视线,他正支使着鸿胪寺少卿家庶出的四公子给他剥葡萄这人自宫宴开始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谄媚地拍他马屁,想请他引荐一回太子爷。
这些王公贵族谁人不知祝珈言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虽然明面上,祝珈言是魏国送给晋国的质子,原本连来这宫宴的资格都没有,可现在他这么放肆地坐着,颐指气使,让这个公子给他斟酒,那个少爷给他打扇,也无人胆敢轻慢了他。
他托着头,醉得眼尾泛红,眉目都像含着一汪春水,谁瞧了不说一句媚骨天成,然后便心领神会魏国把这位天生双体的三皇子送给大晋的深意。
他目光盈盈地看面前的年轻男人跪坐着替他剥葡萄。
这位刚及冠的四公子,从未离祝珈言如此近过。或许是感到热,祝珈言衣带松散,露出一截脂白的素臂,连指尖都透着粉。他身上那股醇厚的酒香一个劲往这人鼻孔里钻,熏得他口干舌燥,不敢多看一眼,只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剥葡萄皮。
那威武侯的世子搂着一个宫婢,大着舌头,远远地朝祝珈言喊:“珈言,你又折腾谁伺候你呢?怎么,太子没给你多安排几个下人?”
右相的嫡次子拍着桌子笑:“哟,这不是周铭吗?周少爷,可得伺候好我们珈言,小心他叫太子把你给丢出去!”
一片嬉笑戏谑之声。大家都年纪相仿,地位却天差地别,周铭被他们激得面红耳赤,却唯唯诺诺地不敢多言。他爹遭皇后母家靖安侯重重参了一本,危在旦夕,正打发他来讨好祝珈言,求他能替自己父亲引荐一回太子。
祝珈言杏眼一瞪,支起身子,殷红的唇瓣微张,指着笑得最大声那人道:“笑什么笑?再笑,你也来给我剥!”
那人讪笑道:“珈言,这可是下人干的活,我干不来的。”
祝珈言不屑地轻哼。乌发散乱,落在那雪做的肩颈上,他懒洋洋地掀起眼帘,斜睨道:“谁说的?我觉得,你来干这下人干的活正好。”
席间顿时哄笑起来,这些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儿一个二个都不是些好相与的,便有人落井下石:“王兄,听见没有,今个儿就收拾东西去东宫给我们珈言洗痰盂吧!”
“珈言,我看他挺适合喂马的,要不,你跟太子爷说说,让他去给你养马!”
“哎哟!别吵了,你们看王兄脸都红了,这是急着去给珈言当下人啊!”
那王甫雄是刑部侍郎的嫡子,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丑?顿时褪去了酒意,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筵席上的世家子弟们还在乱哄哄地闹着。有人嬉皮笑脸地喊道:“王兄,东宫的弼马温可不好当!你看周铭,想当还没机会呢!”
剥葡萄的周铭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提及,惊得浑身一颤,那粒圆溜溜的葡萄便从指尖脱落出去,掉在了地板上。
祝珈言原本还撑着脑袋,专心地吃一碟甜点心,看到那葡萄落地,登时气得坐直了,怒嗔道:“我的葡萄!”
周铭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同他道歉。祝珈言胸口上下剧烈起伏,脖颈都泛着红,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他醉着酒,明明是在叱责人,可尾音像带着钩子:“你!连个葡萄都剥不好!这可是琛远哥哥给我的!”
水盈盈的眸子染上怒意,他望着那地上的葡萄,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铭,命令道:“捡起来吃了!”
话音刚落,周铭本还讨好笑着的脸霎时僵住了。
周围的纨绔都在看祝珈言如何处置这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简直能把行宫的宝顶都给掀翻过去。一群喝得酩酊烂醉的家伙噼里啪啦地给祝珈言鼓掌,吹着口哨,拍着桌案,笑得东倒西歪:“珈言!干得好!”
“听不见吗?珈言让你捡起来吃了!”
“哎哟哟,珈言每回都能给我们看乐子!”
周铭发着抖,紧咬牙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还残留着葡萄汁液的手死死攥着。最后,他还是难以承受四面八方的压力,在肆意的嘲笑声中,把那枚掉到地上、沾染了污秽的葡萄,捡起来吃进了嘴里。
宫宴的氛围瞬间被带动到又一个高潮。
祝珈言却看都没看那周铭一眼。他让宫娥给他斟满酒,仰头把琼浆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洇湿了他大敞的衣襟。
祝珈言醉得看东西都有了重影,那秾丽的脸蛋迷迷瞪瞪地望着桌案上的半串葡萄。他挥挥手,软若无骨的柔荑滑过众人的目光,嘴里嘟哝着:“……谁,谁来给我剥?”
他忽然听到一声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