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身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漆饮光也抬起?眼来,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无奈地?笑了下,许多?话又被堵回了嘴里。
他们在这里呆了许久,漆饮光身上?有伤,疲劳一路,又被限制了妖力,就算想要撑着眼皮陪她?,到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丹熹是魂魄状态,并不会产生?身体上?的疲累,便也没?有想要瞌睡的时候,以往为了消耗时间,都是强迫自己入眠。
漆饮光睡着后,她?便又无所事?事?起?来,但现?在比起?独自一个人时,却要好过得多?。
只是每隔上?一段时间,她?便靠过去,伸手探一探他的呼吸,确认他还是个活物,到最后她?干脆将手搭在他腕上?,抚摸着他的脉搏。
漆饮光睁眼便近距离对上?她?的眼睛,余光瞥见她?从?腕上?收回的手,在睡意未散之前,手指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指尖。
滚烫的温度顺着指尖直接侵染上?她?的魂魄,沈丹熹立即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了几步,“别碰我。”
她?独自一人呆了太久,早已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她?可以触碰他,但反过来不行。
漆饮光蜷缩回手指,脑子里有些昏沉,“抱歉,我刚才还没?清醒。”
“你?身体很烫。”沈丹熹搓了搓被他握过的指尖,迟疑片刻,重新蹲下身,打量着他的情况,担忧道,“你?不会在外面?的我结束这一世前,就先死了吧?”
“不会。”漆饮光露出一点身上?的伤口,“发热是因为伤口在愈合。”
他张口说话的时候,嗓音已经不哑了,虽然?伤口愈合得很缓慢,但这具身躯的确在自愈。
“我会陪着殿下,直到最后一刻的。”
……
弃神谷中,清漪看着神女殿下的眼睛,不知为何她?会露出这样无可奈何般的遗憾眼神,她?随着神女的目光也转头看了一眼魔宫,问道:“殿下想去魔宫?”
沈丹熹垂下眼睫,点了头。
清漪从?水镜里看了他们许久,知道神女殿下为了那个男人舍弃了多?少原则,改变了多?少,她?当然?不会以为仅凭自己就能?令她?幡然?醒悟,虽有所预料,可到底还是失望的。
清漪往后退开一步,“您还想去救他?”
沈丹熹摇头,“我去杀他。”
清漪劝说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闻言猛地?顿住,她?抬眼看去,从?神女殿下的眼中看到一片森然?杀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抱歉,我无法送你?离开了。”沈丹熹说道,周身灵气流转,拂动衣袂翻飞。
清漪原本想说“不论是救他还是杀他,都不值得殿下为他冒险”,可她?见沈丹熹去意已决,已是阻止不了,只好道:“殿下无需为我操心,洈河是我诞生?之地?,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的。”
沈丹熹最后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身形化作流光朝着山巅魔宫飞去。
神力撞上?魔宫大阵结界时,魔宫内的混战还未停歇,屠维还在与魔君对峙,试图拖延住他,即便听了魔君那一番言论,他依然?选择了放任清漪离开。
清漪以为他们只打过两回交道,可实际上?,屠维不止见过她?两次。他以前深得魔君信任,是魔宫守将,经常出入魔宫,时常能?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湖底那一座宫殿中的情形。
屠维知道她?最常做的事?,便是沿着湖底的游廊行走,然?后坐到水晶宫的顶上?发呆。她?喜欢流动的水,而不是一片静谧的湖。
洈河一战,屠维险些丧命在那凶险翻涌的水浪之下,比起?仇怨,更让他铭心刻骨的是酣畅淋漓的对战,他至今都还记得洈河水神立于浪涛之上?的勃勃英姿。
屠维觉得,比起?在静水中生?,她?想必更愿在急流中死。
坍塌的水榭内,魔君终于从?座上?起?身,他抬起?手来,握了握拳,磅礴的魔气从?他身上?爆出,威压四散,瞬间便将四周的妖魔压得滚落地?上?,匍匐在地?,直不起?身来。
好些追随屠维的妖魔,直接被魔气贯穿,爆体而亡。
锵
屠维用力一掷,将偃月刀插入地?底,他同样释放出浑身魔气,与之相抗。两道魔气激烈地?对撞到一起?,轰隆一声?巨响,残败的御花园越发坍塌成一片废墟。
沈丹熹的神力就是在这时砸向魔宫的大阵,她?的一击将大阵全部?激活,沈丹熹快速扫过层叠交错的法阵线条,悬空而立,闭上?眼睛。
在她?身周,金茫流转,凝聚出一具高逾百仞的金身法相,法相凛眉肃目,玉带飘飞,臂上?金钏映着耀眼的日?光,祂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如同拨动琴弦,从?魔宫上?空的阵线上?拨过。
法阵线条在祂指下扭曲,断裂,魔气从?阵中流泻而出,不消片刻,猝然?崩溃。
“昆仑神女,果然?不同凡响。”魔君镇压着屠维的魔气,还有闲暇关注自己被破的护宫大阵,他加快了走向屠维的脚步,嘴角含笑,“看来孤得快些解决了你?,才好迎接到访的贵客,免得失了礼数。”
屠维大喝一声?,提起?偃月刀,朝魔君杀去。
半空中,沈丹熹敛回金身法相,看也没?看那方打斗的魔君二人,直接往湖中遁入,漆饮光也从?水里冲出,气恼地?迎上?去,试图阻拦住她?。
“沈丹熹,你?还是来了。”
竟然?还为了救他放出金身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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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饮光气极,怒而笑道:“可惜你?还是来晚了,我已经替你?杀了他。”
“你?要真杀死了他,我也就不用来了。”沈丹熹挡开他的剑,与他错身而过时,还不忘嫌弃地?骂了一句,“没?用的走地?鸡。”
漆饮光:“……”他只是不喜水,也不擅长水下寻人而已。
漆饮光被她?一身凛然?杀气掠过周身,脊椎骨上?窜过一阵麻意,汗毛几乎是立刻就竖了起?来,他倏地?回头,看着沈丹熹的身影没?入水下,想也没?想地?跟着跳回水里。
洈河水神被散入湖水里的仙元已被殷无觅吸收殆尽,湖水再无自净的能?力,魔气和兽血将湖水污染得浑浊不堪,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也是为何漆饮光在水里扑腾良久,却始终未能?找到殷无觅。
沈丹熹入水之后,指尖释出一枚铭文,浑浊的湖水以她?为中心,迅速地?回复干净澄澈,在水中寻物于她?而言轻而易举,即便是大海捞针,也能?不费吹灰之力,何况是一个人。
沈丹熹立刻便锁定了殷无觅的所在,往湖底深处游去。
殷无觅躺在水晶宫的一座殿宇里,他周身的伤已基本愈合了,只是吸纳入体的仙元与妖气相斥,无法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