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今天他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况而言，安简意猜，自己应该有必要跟店员们知会一声，他或许会旷工一天，留在家里陪专门冲着自己跑来的贵客打发一天时间。

睡意散去些许，安简意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和腿，在恢复知觉的同时将怀里的人松开了些许。被换下的床单扔在地上，皱成一团乱，看得安简意忍不住锁紧眉头，轻手轻脚起身去将东西收拾出房间去，手搓过脏处再统一塞进洗衣机。

不乖听见脚步声，踱步到他身边去，正要开口讨饭吃，就被安简意及时递上的一碗猫粮打断了叫唤的声音。考虑到时间还早，安简意先按部就班的洗漱完成，慢悠悠晃进了厨房，用昨晚买来的食材简单做了几道早餐小菜。

陆扬声也许要睡一个相当长的觉，毕竟昨晚他比较受累。安简意吃过一点，却还是把饭菜都暂留在了桌上，以确保他万一醒过来能够第一时间吃上新鲜的餐点。

没了上班的行程，上午对于安简意忽然变得很长。他无所事事，又不想总是进出房间打扰陆扬声休息，客厅里的东西被他来回整理擦拭过几次，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静音电视，眼前是男女主角毫无身体接触的对白，眼前却反复闪过昨夜那些疯狂又让人永不知足的瞬间。他的贪心在每一次贴近陆扬声时都被抬高到新的维度，反复的亲吻，轻咬，如同舔舐伤口的动物那样一次一次不知疲倦般扫过那双柔软却好似香云般的唇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求他什么，安简意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道继续，只懂得索取，要他释放更多。

“吱呀”一声，安简意的目光从电视上飞快挪到不远处的房门，陆扬声蓬乱着一头头发，身上歪歪斜斜穿着的衣服是不知从哪来的安简意的一件外套，宽大休闲的版型足以遮住他身上大半的痕迹，以及最敏感的隐私部位。他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站在门口，看见坐在沙发里的安简意先是一愣，然后紧接了一句生硬的“早上好”，充满了别扭的味道。

“早上好。”

安简意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陆扬声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伸出的手极为自然环住了腰。

“我做了早饭，还是热的，吃一点吗？”

贴近的距离让陆扬声不可避免想到昨晚的一切，即使开始源自于他的主动，但当后续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时，陆扬声才觉得自己的选择好像的确有些冲动，有些莽撞，也有些.....小看了安简意。

谁能想到那个惜字如金的眼镜男会有那么强悍的体力和充沛的精气神，外表多乖，内心就有多闷骚，好几次亲得他喘不上气，被一边咬一边渡气进他嘴里，嘴上温柔的让他记得呼吸，别处动作却越来越用力。

陆扬声看着他那张乖乖的，清纯的脸，一股无名火由内而外开始升腾。他从他怀里挣脱，什么也没说，扭头进了浴室里，在进门的瞬间看清了自己一塌糊涂的脖颈和嘴唇，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这....都是什么东西.....？

我还能出门见人吗......？

“别担心，很快就会消的.......”

“你亲就亲，咬这一圈牙印什么意思？！”

陆扬声拽开领口，露出脖子上隐隐作痛的一小片皮肤，牙齿痕迹清晰可见，从未经历过如此大风大浪的皮肤可怜的肿起。陆扬声火气极大，看着镜子里的人，脸上没半点好脸色。安简意却也不急，只是接过他掀开衣领的手，凑近去看了看。

“有点肿了，”他认真的评价：“我去拿药。”

“.....你等等。”

陆扬声忽然转身去，同安简意四目相对。他瞥一眼外头灿烂的太阳，冲他皱起眉头。

“你怎么没去上班？”

“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空气陡然凝固，陆扬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一大片绯红。很显然，他记得，安简意也知道他记得，所以才会故意这样说。他的刻意不是用来让他沉默，安简意只是觉得，毕竟是第一次，总该有些更丰富的反应来让记忆更深刻一些，好让他没再那么容易忘记。

“....问这个干什么。”陆扬声脑子里出现的那些话那些语气，大多内容都让他羞得眼前一黑：“你就当我忘了，行吗？”

“嗯，我知道你忘了。”

手从善如流搂上他后腰，安简意的吻没有了昨晚那样猛烈的气势，温柔的靠近，缱绻的纠缠，陆扬声在被他吻住的瞬间就失去了力气，被他搂在怀里，用亲吻代替一贯的早安，迎接新一天的开始。

“所以，今天就是用来让你记住的。”

“以前的，你想知道的，你忘了的所有，我都告诉你。”

第100章

浴室里的水声从外头传进房间里，陆扬声窝在被子里，眼睛酸涩又疲倦。

一想到他在安简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了那个傻样，陆扬声觉得很丢脸。尤其是他好不容易绷住的情绪在安简意用那样极度平常的口气和叙述方式之下，因为最后那一句话在瞬间全部决堤。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只能选择在那个窘迫的时刻用力将他抱紧，让泪水落到他肩头，静悄悄晕染出一片痕迹。

他说，说完了，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惊天动地，暗恋而已。

他的暗恋经历同绝大多数人一样，缄默又长情，却充满了很多自以为是。安简意也是看见陆扬声的眼泪时才意识到，啊，原来他的喜欢对他来说是这种程度的感动，是这种程度的重要。

他甚至省略了很多细节，唯独将那束勿忘我再次提起。安简意对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很快就给出了回应。陆扬声感觉到那双手很快也同样抱住了自己，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哭着哭着，他忽然觉得想笑，陆扬声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要被安简意搞疯了，只能抹一把眼泪，又抬起头来，非常僵硬地扭开头去。

安简意很不解，也很不想要他因为自己而流泪。他已经努力把那些往事都陈述得简单又平常，整段故事在他眼里就好像流水线一样的过去了，他知道或许陆扬声会有些震惊，但没想到他会哭。或许是眼泪太消磨情绪和精力，以至于陆扬声转身进了房间，直接倒头就睡，一下午就这么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又黑了。

陆扬声睁开眼睛的时候，安简意不在身边，外头的水声在一段时间后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取代，紧接着门被推开，他连忙闭上眼，装作自己还在睡，不想同他正面交流。

毕竟，如果不算昨晚，在双方都清醒且理智的情况下同床共枕，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次。他和安简意之间的关系明显不同于正常人，进展的过程到处都是漏洞，却奇迹般心意相通，才有了今天的结局。

所以，他们算在一起了吗？陆扬声将被子往上拽，把脸埋进布料里，颈上的疼痛在温暖的包围下更加明显。很明显，他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多此一举去确认恋爱关系，反而应该考虑重新开始婚姻关系，但陆扬声拿不准安简意的心，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那时候的事对婚姻有了心理阴影，是否还会愿意同他一起考虑未来那些遥远的日子。

“哗啦”一声，裹在脸上的被子被人掀开，陆扬声顺着光透进来的方向看过去，安简意撑在床边，见他睁着眼睛歪头看他。

“能呼吸吗？”他穿着睡衣，掀开被子极为自然地躺了进来：“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陆扬声不习惯这个视角，安简意穿着睡袍，半截大腿露在外头，就靠在他身边。他有些别扭地坐起身来同他一样靠在靠枕上，有点尴尬，也有点紧张。

“要洗澡吗？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等会儿再去。睡久了有点懵，我缓缓。”

安简意点点头，把手机握进手里。忽然又想起些什么，拉开身侧床头柜的抽屉，当着陆扬声的面从里头掏了个东西出来摆上桌面，又默默靠回了枕上，舒舒服服的看起屏幕来。

他探头过去，想看清被他挡住的到底是什么，陆扬声掀开被子，看一眼旁边的人，迫不得已将手撑在他腿边，往他身后的方向看过去。

木质的相框看起来很新很干净，像是新换不久的。里头的照片在不明朗的灯光下更多了几分年代气息，陆扬声眯起眼睛，看清了画面里的人，猛地扭头看着安简意。

是那张合照，乐园的廊桥上，烟花下，他举起镜头，留下那么多年里他们之间唯一一张合照。有关于那张照片的一切陆扬声都找不到了，小礼帽，耳朵头饰，或许都被压在那些成堆的行李下，变得又脏又旧。但安简意还记得，也还留着，那件浅色的衬衫，还有这张即使模糊不清也被他裱起来放在床头的照片。

“你........”陆扬声闪烁着眸光，心情一下子又变成了下午那会儿酸软的样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它也是摆在这里的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