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满意了,指着花丛对俸小赛吩咐道:“这朵、这朵、这朵、还有那朵。”

照她指的剪下来得一大捧,云开也不心疼,还在一旁点着头吹捧她:“酒饮其微醺、花赏其半开,有品位、有格调。”

月明被他捧得飘飘欲仙、心花怒放,决定投桃报李:“不白要你的,明天我让杜太太做烤鸭,再用鸭油拌细面条,可好吃了,明天咱俩一块吃晚饭。”

艾叶和厨房的小丫头拎着食盒进了院子,云开见状笑道:“还说小拉祜那晚没给你种饿殍蛊,今天这顿都还没吃呢,你就想着明晚那顿。”

月明白了云开一眼:“饭厅在哪?饿殍等着开饭呢?”

小笼包皮薄馅香,月明就着白花豆米汤狠狠吃了一通。一边吃还一边张着油乎乎的小嘴对云开道:“我就爱吃这白花煮的汤,这东西应季,再吃上一个月就没有了,我得趁这个月天天吃。”

云开很嫌弃她这种把早点当正餐吃的行为,让婢女给他盛了碗糯米饭,夹了一筷子火腿豆豉炒蕨菜就着饭吃下他才觉得好过一些。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吃面包吃得都怕了,但凡用餐的时候没吃上米饭或者米线,他都觉得这顿饭跟没吃一样,就算食物满到嗓子眼他都觉得没吃饱。

他一边扒着米饭一边对月明的没见识嗤之以鼻:“这一年四季的花能吃的多到数不清,玉兰花、茶花、金雀花、棠梨花、芭蕉花、油菜花、核桃花、甜菜花,想吃就让厨房给你做,你干嘛就认着一个白花吃呀?也不嫌腻得慌。”

月明并没有对自己的见识短浅而羞愧,她很憧憬以后能把云开嘴里这些花吃遍的生活。

她双手托腮目含希冀道:“我要是天天吃这些含苞待放的花朵,以后会不会长得也跟花一样?”

云开嚼着用小火慢慢烘烤出来的麂子干巴,呵呵笑道:“其实你现在就像一种花,你想知道是那种花吗?”

月明深知他绝对没好话,伸出手阻止:“我不想,你不用告诉我。”

二少爷想畅所欲言那是你不想听就能不听的么?他无视月明的抗拒自顾自说道:“你呀,就跟路边果园边上栽着防贼的仙人掌一样,开的花看着娇娇弱弱、引人注目,有心想把你移回家吧,又满身是刺近不了身,只能远远看着。”

月明本能觉得这不是好话,但字里行间又找不出损她的话语,再细细品,这“移回家”三个字又有点调戏她的嫌疑。但看看二少爷那张比她还俊俏的脸,她又觉得自己怕是自作多情了。分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聊点别的话题。

她对艾叶和叶户道:“这里有人伺候,你们也去吃饭吧,待会我要在二少爷这里看书,你们吃完饭去把我枕头边放着的那本书拿过来。”

艾叶和叶户行了礼退了出去。

云开吃得差不多了,歇了筷子拿帕子抹了抹嘴,一副了然于胸地表情道:“把她们支出去是要跟我说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月明给他碗里夹了个包子:“你再吃点。”

云开推开碗:“我吃饱了。”

月明又给他推了回去:“我还没吃饱,你歇筷子了我不好意思吃。”

云开……无奈又理起了筷子。

QQ:2-3020-69-430独.家.整.理允相(民国)吵架

吵架

月明想起平日对她最好的太太,一边吃一边愁眉苦脸对云开道:“我们在府里倒是好吃好喝了,太太去礼佛只吃些青菜、豆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饱?”

云开奇怪道:“谁跟你说太太礼佛只能吃青菜豆腐?”

月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问:“不是吗?我和爸爸去圆通寺吃素斋只是看着象肉,其实都是豆腐做的,太太在庙里还能真吃肉?。”

云开讨人嫌的撇了撇嘴:“你们汉人就是虚伪又矫情,吃素就吃素,偏还要把素斋做成鸡鸭鱼肉的样子,想吃肉不会在家吃饱了再去?既想显得自个虔诚,又想哄自个的嘴,菩萨都没眼看。”

月明气得胸闷,但还是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求证:“你们的寺庙里真的能吃肉啊?”

云开继续用那种讨人嫌的口吻道:“你们的佛祖要你们慈悲为怀,我们的佛要我们自我解脱。”

月明一头雾水,这说的什么玩意?虚心求解:“什么意思?”

云开对她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意思就是,你有得吃就行了,不要多管闲事去管太太在庙里吃什么。”

她就知道她不该问,月明气得半死,决定撑死他。抬起盘子把还剩下的包子全扒到他碗里,用筷子指着他道:“必须给我吃完,你要是不吃完我对你不客气。”

云开不在乎月明对他能怎么个不客气法,但看见她气蹦蹦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又有胃口了,两人又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

吃了一会云开觉得这么闷头吃没意思,而且他也吃不下了。举着个包子问:“你不打算问问利盛勐为什么把这两个婢女送给你?”

月明吃得头也不抬:“我阿公送来的人有什么好问的?”

筷子上的包子没夹住掉进碗里,云开把筷子一扔:“原来你知道?那你先前还装做一无所知?演戏给我看哪?”

吃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月明只能停了筷子安抚他:“我先前是不知道呀!泼水节哪天我爸爸让我喊他‘阿公’,我还以为允相都这么叫上了年纪的。”

云开不信,双手抱胸鼻孔朝天的看着她:“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了?被身体里的饿殍啃通七窍了?”

“饿殍蛊”这件莫须有的事是过不去了是吧?他是不是打算说一辈子?月明没好气道:“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没脑子。你那天说我能在允相横着走,我妈妈又是允相人,利盛勐又给我送人送马车,这不是很好猜了么?”

云开将信将疑:“你爸没跟你讲过你阿妈家还有什么人么?”

吃得正好被打断月明也没了胃口,拿帕子擦擦嘴道:“只说过我妈妈家在允相,还说我妈妈家的亲戚不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我。其他的就没有了。”

说起这个月明有些失落,兰家几代都是单传,父亲刚留学回来爷爷奶奶就相继去世,母亲这边又断绝了来。她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其实是很向往那种大家庭那种热闹的生活。逢年过节各路亲戚相聚在一起,拉拉家常,数数红包,哥哥带着她去放鞭炮,姐姐拉着她说悄悄话。她会让着比她小的弟弟妹妹们,有好吃的给他们先吃,有好玩的给他们先玩。

和三小姐交好不光是因为她会说汉话,她太想有个姐姐了。跟她争吃穿不要紧,为了一点小事就吵嘴也不要紧。只是希望她受委屈了,不想跟爸爸讲话了,姐姐能过来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去玩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云开:“你能跟我说说我妈妈家还有什么人么?”

云开不明白月明刚刚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沮丧起来。他挥手让下人撤了饭桌,端了两盏酸角汁上来。云开递了一盏给她,开口道:“你阿婆是陶头人的二太太,早就不在了,你亲亲的舅舅在家排行老三。陶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女儿跟勐勐土司家结了亲,再有几个月就发嫁了。”

特意强调亲亲的舅舅,是提醒她陶家几房的关系也不太好?月明问:“我亲舅舅有孩子么?”

“有,一儿一女,女儿好像是十岁,儿子我记不得了。”

知道自己也是姐姐了月明很是雀跃,她讨好地拉着云开的袖子道:“陶家嫁孙女的时候你也要去的对吧?能不能带上我?”

云开不吃她这套,抬起酸角汁喝了一口,酸甜适口的饮子下着兰月明有求于人的笑脸,两个字舒爽!

晾了月明一会后他开口道:“人家又没明着认你,也没给你下帖子,你去算怎么回事?又要怎么说?你要说你是去喝喜酒人家该以为你爹没挣到钱,你蹭饭都蹭到利盛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