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没去过昆明,月明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地寒光,她笑道:“也耽误您不少时候了,您还有事忙我就不跟您寒暄了,您得闲了有空可以常过来我这里说话。”

杜太太起身福了一福,领着艾叶去厨房,准备向她传授全身的技艺。走到门口月明突然出声:“杜太太,您认识杜春山么?”

杜太太身形一僵,慢慢回过头,看着月明堆着满脸笑却眼带深意,她垂下头低声道:“他是我当家的堂兄。”

月明摇着扇子对她道:“我知道了,您去忙吧!”

叶户看着杜太太的背影满脸疑惑道:“小姐,您觉得杜太太有问题?”

月明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叶户傻了眼:“那您刚才试探她?”

月明对她道:“和我说话别站着,我脖子酸,你坐下。”

叶户哪里敢坐,在月明脚旁跪坐下,仰头看着她。月明气馁,算了,你爱跪就跪吧!

她对叶户道:“你们该知道我爸爸在允相的名号吧?”

叶户点点头:“知道,‘兰财神’嘛!”

“我们家虽然有钱,可服侍的下人就一个雇来的老妈子和一个干杂货的长工,药铺里除了长生师兄就只有两个小学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户摇头。

月明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不知底细的人我们是绝对不用的,我爸爸宁可给巡街的警察塞钱也不雇看家护院的,怕的就是不知底细的人混进家里。”

叶户疑惑道:“可是,杜太太就一个厨子,又是土司府自己请进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月明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就是厨子才要盘问仔细,她在厨房,一旦起了坏心,一包药就能放翻整府的人。”

“那您刚刚试了她,她应该没问题了吧?”

岳明把扇子扔回桌上:“大问题应该没有,但小问题么不好说?”

叶户听得眼睛直转圈:“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出来了,还是您刚刚问她的名字有问题?”

岳明摇头:“她先前说我住回营街爱吃面食,又说没去过昆明我差点就想叫你去喊二少爷了,可她既然说认识我说的那个人那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知道你住哪里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家跟兰爷有来往,说不定是兰爷在她家提起过呀?”

看着叶户,想着她和她姐姐的来历月明不知道该不该把话点透,但人既然都到她身边了,还要共同生活一段时间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几句。她缓缓道:“我爸爸这个人最是周到,从不在口头上得罪人。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大都是回民,但其实不叫回营街,叫诸暨街。回营街是那些巡街的警察对那条街的蔑称,我爸爸怎么可能会跟他们说我们家住回营街。而且这个称呼他们没去过昆明怎么会知道?”

叶户聪明,马上相通了其中的关节,杜太太对小姐撒了谎,他们家来历成谜。想起刚刚月明说她在灶上一包药就能放翻整个土司府她吓出一身冷汗,咬着牙对月明道:“小姐,我阿姐不太机灵怕是盯不住她,还是让我去吧,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盯得死死地,让她没机会做旁的事。”

月明被她的郑重其事逗笑了:“没事,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端起茶想喝,想起刚才说了要和二少爷一起吃小笼包,对叶户道:“你去二少爷院子说一声,我中午请他吃好东西,让他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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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包子

先前几天时不时就下雨,这几日放晴后花园的花开得越发好,月明顺着游廊漫步,一边暗搓搓的想着呆会回来要摘几枝那半开未开的月季,加上几支自己院子里的绿桔梗,插了瓶摆在案头看书多有意境呀!

跨进云开的院子入眼便是入屋踏步旁的一棵榕树,巨大的树冠跟伞似的遮住火辣的日头,投下一片凉阴。

树阴下的草地间云开躺在一块竹席子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举着书本,一只鼻头黑峻峻的猫蜷缩在他胸口睡得正香。微风吹过,榕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树叶随着风飘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落在席子上。

这个景象温馨而又闲适,明媚的阳光、生机勃勃地绿树、清新地草地、姹紫嫣红的花朵、英俊的少男、慵懒的猫咪。月明觉得眼前的景象美好的就像一张明信片。和风丽日,几许繁红嫩绿,月明不忍打搅这份美好的宁静,呆呆的站在院子门口。

正厅走廊下擦地板的婢女发现了月明,跪在地板上行礼。这动静惊动了躺在草地上云开,他两手撑起身子,猫从他胸口滑落,不满地喵了一声,伸了伸腰跑了。

云开扬着笑脸对月明道:“你来了?”

月明被这笑容击得心中一颤,无论再看多少次,她都觉得云开是这府里最好看的人。

云开见她不说话光发呆,起身来到她跟前,见她和随行的婢女两手空空疑惑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好吃的么?哪呢?你要请我吃的不是西北风吧?还是你是骗我的,其实要来我这蹭饭?”

月明闭了闭眼睛,罕云开的确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只要他不说话。

月明为自己的一时失神心塞,她垂头丧气道:“还在厨房呢,待会就送来。”

云开不满她的态度,伸出手指揪住她的脸道:“请人吃饭还撂脸子,你皮痒啊!”

云开今天穿了件米色亚麻料的衬衣,同色系的西裤。麻料最易皱,他只是躺了一躺衣裤就皱得不象样子。他这副打扮也给月明提了醒,她的胆气一下子就壮了,气势汹汹地拂开他的手:“你还说我?你答应给我找的裁缝呢?我身上的衣服都快洗烂了。”

云开这才想起,哪天俸小赛来跟他说过,严裁缝的徒弟和他一起回缅宁了。他本来想跟她说一声的,但三太太闹了一场她躲人躲得紧,时间一长他也就忘记了。

虽然是他的失误,但云开脸不红心不虚,倒打一耙道:“你先前不是看见我就跑吗?我还满府追着告诉你不成。”

在他手里吃的亏多了去了,月明早就歇了和他争论的心。

她无奈道:“好吧,那我的裁缝什么时候就位,他再不来我就得在这大热天穿冬装了。”

云开无耻一笑:“你先拿冬装凑合吧,他端午节后就回来。”

月明觉得自己的手很痒,真想一爪子抓花他的脸。为了避免在二少爷景色宜人的院子酿成血案,月明转移话题,抚着一株粉红色的玫瑰道:“你这里的玫瑰真好看,让我摘几朵吧?”

云开怀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馋鲜花饼了吧?”

聊不下去了,月明转身要走。云开连忙拉住她笑着安抚道:“怎么这么不禁逗呢?你摘,你尽管摘,小赛啊!去给兰小姐拿把剪子。”一边说一边朝俸小赛使眼色。

俸小赛跟云开狼狈为奸多年,二少爷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办。哈着腰上前对月明赔笑道:“兰小姐,这花上都是刺哪能您亲自动手,您现在就给我指指喜欢那几朵,我待会剪下来把刺给您削了,让您放放心心地带回去赏玩。”

月明转回身歪着脑袋看着云开,挑着眼梢问:“我喜欢那朵就给我摘那朵?”

云开一脸郑重:“你要连根挖到你院子去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