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捅到月明的肺腔子了,她蹭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云开见她真生气了连忙拉住她,月明却使出牛性子,挣扎着往门口去。云开没办法堵在门口让她出去,看见月明眼圈红红地傻了眼,结结巴巴道:“怎……怎么还哭上了。”

月明才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咬着牙道:“你别以为我真是稀罕住在你家,我是为了让我爸爸放心。”

云开现在也觉得刚才的玩笑话有点过了,她就是在吃喝上吃了三太太的亏,对这个最是敏感。他讪笑道:“我刚刚说笑呢,你别当真。”

月明用手背抹了眼泪面色愤然道:“我给了杜太太50块,说好了月底多退少补,她那一摊你们不用管,我这次看大夫和这段时间的花费让你们家账房算算,不用等我爸爸回来,我马上给你们。”

这副要把银钱交割清楚的样子让云开心慌,他低声下气道:“我刚刚开玩笑没过脑子,你别生我的气,我跟你陪不是。”

月明是真伤心了,她原以为云开惩治了下人又下了三太太脸面是真心想为她出头,现在才发现在云开眼里她也只是个到土司府白吃白喝的小可怜。也许真象他说的那样,他收拾三太太不是为了她,她的事只是个导火索而已。她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想当然了。

月明心灰意冷,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低着头道:“我先回去了,艾叶她们该找我了。”

她这样子云开那肯放她走,拉着她的袖子道:“你不是还要去我的书房看书么?”

他送她的那几本书好多单词她都不知道,本想今天跟他借本词典,再问他有几段该怎么念,她怎么翻译都觉得不对。可现在什么都开不了口了。

她摇摇头:“我吃完饭有些困,想睡一会,改天再看了。”

云开知道,没有改天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月明掀起帘子出了门。

月明走到院子中间,俸小赛拿着一束玫瑰过来,弯腰双手捧给她道:“月明小姐,这是您刚才要的花,您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您摘。”

月明接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递给他:“够了,谢谢你!”

就几朵花,这赏钱是不是多了点?他不敢接,下意识的去找云开。

发现自家少爷打着帘子站在门口,脸色晦暗莫名,兰小姐手心搁着一块银元,双眼又红又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俸小赛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位是又闹上了,少爷又把人兰小姐怎么着了?

他陪着笑道:“就几朵花,哪敢要小姐的赏钱。”

月明硬把钱塞在他手里:“我给你,你就收着吧!”说完拎着花转身出了云开院子。

俸小赛手心托着那一块银元,为难地朝云开道:“少爷……这…..”

云开淡淡道:“兰小姐财大气粗,给你你就收着。”说完狠狠地摔了帘子进屋。

躺在榻上他气呼呼地想:他都道歉了兰月明为什么还那么小气,他不就说错一句话么!一点都不念着他的好。

翻了个身枕着手臂,他想起月明刚刚的背影,垮着肩就跟刚挨了打的狸奴一样,心心念念地花也没了兴趣,跟拎菜一样拎着,估计还没走回到院子,花瓣就得掉光了。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她走的时候不会是这样子,她一定会先捧着花闻一闻,笑着跟他说谢谢,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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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哄

艾叶和叶户吃完饭帮月明找了书,正准备送去云开院子给月明,却见月明耷拉着脑袋拎着束玫瑰回来了。艾叶和叶户面面相觑,不是说还要在二少爷的哪里看书么,怎么就回来了?还一脸的闷闷不乐。

月明把花递给她们吩咐道:“你们把这花插瓶子里,我去睡一会,没事别叫我。”

艾叶把书递了过去:“那这书……”叶户把按住她的手,递了个眼色道:“阿姐你去把花插了,我去给小姐铺床。”

月明往床上一躺鞋也不脱,拉过被子蒙住头带着哭腔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艾叶想过去看看,叶户拉住她轻轻摇摇头。艾叶只好拿着花去找花瓶。叶户走到床边,帮月明把帐子放了下来,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走到偏厅对正在插花地艾叶道:“我去打听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阿姐你守着小姐。”

艾叶恨恨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咱们走的时候二少爷和小姐还有说有笑的,这么一会小姐就哭丧着脸回来了,肯定是二少爷欺负她了。”

叶户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总得知道两人是为什么闹成这样的啊!总不能让小姐不明不白地受委屈呀!来的时候管家可说了,小姐好她们就好,小姐不好她们连带她们一家子都没有活路。

她来到云开院子门口,正巧俸小赛出门,她急忙迎上去:“小赛哥要出门呀!”

俸小赛见是月明的新侍女,心知她是来打听事的,装傻笑道:“叶户啊!来找月明小姐么?她回去了。”

叶户不想跟他周旋,但客居人家那由得她直通通照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三分做戏、七分真心,满脸忧愁道:“我们小姐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我和阿姐怎么劝都不听,我阿姐实在是没法子了,让我过来问问小姐在这遇上什么事了?是得罪人了,还是受委屈了?“

面对叶户这么委婉的质疑俸小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瞎话:“瞧你说的,在我们院里要是谁敢给兰小姐委屈受,二少爷的鞭子能饶得了他?”

叶户气得想喷火,不愧是二少爷的狗腿子,这么轻松就把二少爷给摘出来了?是,下人哪敢给小姐委屈受,欺负人的不就是你家二少爷么?

她忍住气,轻声道:“可小姐总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吧?都哭上了。”

俸小赛一脸莫名道:“我也纳闷呢,我去给她摘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摘完花回来小姐就不高兴地走了。”

叶户气的火蹿头,人在他们院子受了欺负,他却推得一干二净。原以为顾着大家的脸面话不必说透彻,结果他们竟借机装傻,到这份上也不必说什么了,她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了,转身就走并决定以后离这个倒霉敌方远一点,离这个瘟神远一点。

俸小赛见叶户气呼呼地走了连忙折回去跟云开报告。云开听见月明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心里一片莫名地慌乱。

他坐在圈椅内,倾着身两手放在膝上,心里没什么底气嘴上却埋怨:“她气性怎么那么大,在这哭了一通不算,回去又哭上了。”

俸小赛小心道:“这女孩子心思细,话说得不对一点委屈就变得比天还大,月明小姐年纪小,在家也是娇惯着长大的,有点脾气正常。”

云开听了这番话算是受了启发找到借口了,他梗着脖子道:“我也是太太娇惯着长大的,我也有脾气,都跟她道过歉了,她还想怎么样?我堂堂一个土司府少爷,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么?”

嘴里随怨怼着,脑子倒是清楚知道是自己把人得罪了,抱怨了一通又跟俸小赛讨注意:“虽然我觉得她小题大做,但把一个小姑娘给气哭了到底不是一个体面人家干出来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哄哄她?”

俸小赛心道:别说月明小姐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轮到自己听二少爷这话他自己也得哭。

他苦着脸道:“少爷你看我也没个相好的,这哄女人我也没啥经验呀!”

云开脸可疑地红了,踢了俸小赛一脚,嘴里骂道:“什么想好的,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胡沁什么?我差点做了她舅舅,我对她就象长辈对自家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