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鬼鬼祟祟?有什么内情艾家人能知晓,我却不能知晓的?”

自然是祖母老不正形,亵玩那猫儿木雕一事,怕陈氏捂不住家丑。

韦映璇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必是一场误会。母亲莫急,待侯爷回来问清楚便是。”

“呵!”陈氏冷笑,“他回来也没用!他若是打算告诉我,便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拦了我,还叫人将我轰了出去,我简直生了个白眼狼,亏我那日知晓他受伤便立刻去找韦谦那个小老儿算账,我对他的情分,他是半点都不记在心上,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了他!”

哪里有当着人女儿的面骂人父亲是小老儿的。

陈氏倒也不是含沙射影,是真的又未过脑子,只顾着宣泄心头怒火。

董妈妈一掀门帘听到这话,马上翻了个白眼退了出去。

韦映璇却面不改色地宽抚着陈氏,“此事确实是侯爷做的不对,您也是担忧祖母,侯爷不但未能体谅您的孝心,且对您态度粗鲁,是为不孝。”

“儿媳既知晓了,自然是站在您一边。不若这样,您看可好?”韦映璇缓缓道:“我方才已经叫下人去唤了侯爷,过来商议祖母之事,母亲可悄悄躲在屏风后。”

“好主意。”陈氏立刻就收了抹泪的帕子,站起来摩拳擦掌,“拓儿越是不想叫我知晓,我越是要知晓!好映璇,还是你贴心,母亲多亏有你这个好儿媳,才不至于被蒙蔽了双眼。”

看她兴奋的神色便知是半点未替老夫人的安危担心,而是满心的探究。

“夫人,侯爷来了。”董妈妈过来通传。

陈氏抚掌,“哈哈,说曹操曹操到。”

韦映璇叹叹气,“母亲须记得,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否则便是害了儿媳,儿媳下回可就不帮母亲了……”

不等她交代完,陈氏便出溜一下钻到屏风后面去。

廊檐下有人影大步经过,帘子一晃,宋拓走了进来。

他冷着一张脸,长手长脚,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莫与我说你还不知晓昨日之事。”

这话问的却是比从前有了些水平。

不仅是试探,还带了若有似无的警告。

“祖母卒中的事,我知晓了。”韦映璇坦然地道:“晌午时分艾妈妈过来了,说祖母在别居发病,被侯爷就近送到了一处外宅里。”

第161章 要赶走陈氏

韦映璇一眨不眨盯着宋拓。

目光冷静,透着审视。

她的感觉和艾妈妈如出一辙,眼前这个人,从前只是冲动无脑,做人做事尚能保有一丝底线,现在却是连那么一丁点底线也无了。

宋拓神情十分低沉,印堂处隐隐发黑,眉宇间浮着戾气。

被她如此犀利地瞧着,竟然不见分毫心虚。

他张口解释:“由于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回侯府太费波折,怕耽搁了祖母的救治时间,当时便未将祖母送回。后来大夫看过后,说祖母病在头脑中,不可轻易挪动身体,须得就近静躺将养着,我这才决定让祖母留在外宅养病。”

他看着韦映璇,定声道:“若非要接祖母回府,万一途中出了岔子,谁也担不起不孝的罪名。”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韦映璇自然不在乎老夫人回不回府。

她指尖轻拂过茶盏上描金的边,不咸不淡地问:“祖母她老人家去时好好的,怎会突然发病的?我成日出门,少不得在外与亲朋应酬,此事若亲戚族人询问,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宋拓面无表情道:“祖母本姓文,是随家人自南边逃难来京城的,文家穷困潦倒,便将襁褓里的祖母放在了艾府门前,自此被艾府收养了

此事艾家原本无意告诉祖母,是那日在别居里,艾家族老们关起门说起祖母身世,不料却被刚好前来的祖母在窗子外听了去,经受不住打击便发病了。”

“原来如此。”韦映璇神色莫可名状,吹了吹碗中的茶叶,垂下的眼皮正好盖住满眼的嘲讽,“如此说来竟是场意外,倒是怪不得任何人。”

“是。”宋拓只僵硬地回答一个字,也不多说旁的话。

话少了,人显得更阴沉了。

韦映璇却不打算叫他如此轻松蒙混过去。

她又道:“侯爷是打算以后都让祖母在别居养病?”

“是。祖母的情况,不易搬动。”

韦映璇点点头,“侯爷那处别居似乎未在中公产业里登记造册,可是侯爷私产?且听说侯爷还派了两名护院去守着,连艾妈妈都不许进,那两人似乎也不是侯府的奴才。”

宋拓对此问题早有准备,说道:“我的随从难道非得从府中挑选不成?我祖父早年在军中有不少老部下,都是当年跟着他老人家出生入死的将士,祖父心善,将那些战场上受伤,断臂断腿之人妥善安置,自己还私掏腰包给予不少恤银,让他们的后代衣食无忧,如今得知我身边需招揽随从,这些人自然争相前来报恩,愿意追随于我。”

他想去军中历练也是此原因,祖父当年手下的兵将,如今已有不少成气候了!

“原来如此。”韦映璇未质疑他,只是玩味地扯扯唇,“便是说,侯爷现如今不但在外有了私宅,还有了不属于侯府编制的随从,日后是要单独立账了?”

“若要用侯府的银子养着,便须把身契归到侯府一并管理。”

宋拓神色一下子不见了从容,紧紧地抿了嘴,瞪着她。

“也是,侯爷早袭了爵,有手有脚,可在外任职挣俸禄,原本每月从中公取银子都已经很不妥当。听母亲说,父亲在世时,每月俸禄都交于中公,便不说父亲,像是西府婶祖母家,几位堂伯父堂叔父、堂兄弟们,他们每月的俸禄也都往中公上交,如此天经地义的事在侯府却……”她笑了下,有意停顿在此处不往下说,“我也不指望侯爷每月上交银子,侯爷若能自给自足便也很好。”

既然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便自去想办法弄钱,休想用她辛辛苦苦治家的钱。

“这,怕是不行,”宋拓脸色泛着红,浑身的气焰忽然弱了一截。

他咬了咬牙,终是厚着脸皮道:“我差事下来了,是前些天的事,我一直未去报到,是不打算去了,准备忙完了这几日便递交请辞书,且我未有私产,暂做不到自给自足。”

“我今日来也是想与你商议,从府中拿些银子给我,再拨予我几间商铺,祖母手头当初不是有许多产业暂时交于你么,你便把那些交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