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老奴回来时,听说侯爷在那别院安排了几个强壮的护院守着,怕是不许老奴再接近了。”
艾妈妈跪了下来,郑重地朝她磕头,“还请您成全老奴。”
韦映璇立即将她扶起,答应了,“想去就去吧,便全了你的一片主仆情分。”
“谢大奶奶。”
韦映璇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到底,你还是重感情的。”
艾妈妈也未否认,只是感慨道:“一晃四十五年过去了,老奴陪嫁进侯府时和您一般大,足足伺候了老夫人整整四十五年,她便是个冷清冷血的刻薄主子,最后这一年叫老奴生了二心,可老奴这一辈子也对她忠诚了四十多年,老奴的一辈子不如主子们显赫,却也是一日一日度过来的,转眼老奴也是个老妪了。”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背过身去抹眼泪。
韦映璇听到此处,很受感染,心口也跟着滞了滞。
一辈子。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就好像她的上辈子。
她还是道:“你想去伺候就去吧,地契和银子我都给你留着,人到老了便有许多说不出的变数,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你也莫推辞了,你兢兢业业伺候了祖母一辈子,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艾妈妈终未再推辞,感激不尽地告退了。
前脚艾妈妈离开,不久后,陈氏急匆匆地来了。
“映璇!你可听说了,婆母竟发了旧疾!”
“此事有古怪,婆母前日还好好的,怎会突发旧疾的,难不成是受了气?可谁又敢气她?”
她不知打哪儿听到了消息,面上带着急色,连珠炮地问出许多问题。
韦映璇不答反问:“母亲从何处得知的?可是侯爷回来了?”
“不是,”陈氏拉着她的衣袖,滔滔不绝道:“我前日请安时,听你祖母说是,次日要去城南别居里小住一日。到今日我算着婆母是该回来了,一早便去请安,谁知上房无人,我竟听着满月和弦月那两个丫头说什么婆母犯了卒中,凶多吉少的话。便将这两个丫头叫出来狠狠收拾了一顿,这两个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竟在上房的廊檐下头非议婆母,如此大不敬,不收拾岂不是坏了规矩?”
“满月竟还敢顶嘴,说我听岔了,来个死不认!我叫胡妈妈给了她两耳光,罚她在院子里跪着,她是婆母手下的人又如何?便是婆母回来了,我也有理。”
韦映璇就淡漠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看着陈氏的嘴巴一张一合。
“说远了……”陈氏自己说了半天,总算意识到,忙拉回话题:“你可知婆母到底发生什么了?若非犯病,今日都到这时了,婆母还未归,艾大怎也未派人过来说一声?”
韦映璇摇摇头,“我只知晓婆母似乎是与艾家起了冲突,受了气,具体的就不知了,母亲如此好奇,不如叫人到城南别居走一趟,艾大表伯一家想必还未离开。儿媳是小辈,却不好让婆子着过去催问的。”
“什么?冲突!?那艾大还是靠着咱们侯府的,竟敢和婆母起冲突?此事我定要闹个明白不可,胡妈妈……”她顿住,“不,我得亲自走一趟,矛盾的细节须得问个清清楚楚。”
她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160章 母子矛盾
她走后,董妈妈十分无奈地叹息,“夫人原先再不着调,心里总是敬畏着上头有个老夫人,便是老夫人身体欠佳,只要还吊着一口气在,坐镇着栖迟院,夫人也不敢行逾矩之事。
可老夫人这一离开,以后却无人能压住夫人了,夫人说做便要做的冲动性子,恐怕以后还要惹出祸端来祸及侯府……”
韦映璇却翘了嘴角,“冲动些,对侯府是坏事,对咱们却未见得是坏事。”
上回宋拓搜她院子未果,她一气之下去了二婶府里小住,二婶儿曾随口说了句,说她婆母是猪队友。
话糙理不糙,只要婆母是宋拓的猪队友,那便于她有益处。
时间还早,她戴了帷帽出了府,去下头铺面上查账,顺便去见了赵安康。
“大奶奶,上回的消息已放出去了,您莫着急,等消息渐渐传播起来还需些时候。”
“营造舆论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急。”韦映璇沉吟片刻,又吩咐他:“今日我有别的事让你去做,这几日你抽空去许记茶铺里,叫他们编个话本,内容是……”
“是。”
韦映璇没在外耽搁太久,匆匆回了府。
老夫人出了大事,府里总要商议个章程出来。
但她让董妈妈去斑斓院几次,却都未见宋拓,去门房上问也未见人。
直到用了晚膳后,照影匆匆进来禀告:“大奶奶,侯爷方才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祠堂。”
“去沏一壶茶。”韦应璇站起身往书房走去,“叫璎珞去祠堂外头守着,等侯爷一出祠堂,便请他来翠雍居,就说我有事商议。”
她还想着宋拓会如何解释祖母的事,没成想陈氏先找了来。
陈氏一进书房便端起晾好的茶咕嘟嘟喝了几口茶水。
“气煞我也。”她气不打一处来,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怒道:“我怎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母亲莫着急,慢慢说。”韦映璇走过来,陪陈氏坐下。
陈氏气愤道:“我先去了艾家别居,艾大两口子果然都在,一听说我来了,倒是十分恭敬,请着我到了书房,我刚问起你祖母为何忽然犯病的事,未等艾大给出解释,拓儿忽然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叫人将我赶了出去!”
“他简直是无法无天,往常在府里对我不孝也就罢了,当着艾大两口子的面,竟也驳我的面子,艾大两口子定要笑话我教子无方!”
韦映璇不紧不慢地问:“儿媳不明白,侯爷却为何要赶您?”
“你是知晓母亲的,直脾气,有时说话不过脑子,可母亲又非傻子,知晓何事该保密,拓儿却当众指责我嘴巴大,不许我再打听!”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哪个儿子对外这样踩踏自己的母亲?”
“原本我瞧着艾大的样子是要和我和盘托出的,拓儿冲进来一搅和,艾大夫妻两人立刻就住了嘴,还有艾家那几个族老,神色古古怪怪,像是在研究什么阴谋诡计似的,他们定有天大的事瞒着!”
“你说,你祖母会不会是被他们合起伙给害了?”
韦映璇道:“自然不会,您怎能如此想,侯爷是最孝顺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