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李昭示意望月递上荷包,那人将荷包掂了掂,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了出去。

其中一张白狐皮尤为罕见,通体银白的整一张剥下来,做成披风是极好的。

李昭这边众人兴致勃勃讨论着该制成何等样式,和安宫中却是一片寂静。刘袂的贴身侍女瞧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问道,“娘娘,这些先让人收起来吧?”

刘袂看着眼前这些哼道,“以往哪次来送东西,不是夏河上赶着过来,如今本宫不如从前了,他都能打发下面的人来,果真是苏海养的一条狗,惯会见风转舵的。”

“娘娘,可不能如此说,苏公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对娘娘您也是客气有加,估摸着是下面的人不识好歹,见长乐宫风头正盛,上赶着去巴结。”

“风头正盛有什么用,过个一年半载的,不还是要嫁出宫去,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护着他们。”

“是啊,娘娘消消气。”

刘袂这两年来一直不顺,恨不能李昭早早出宫,与吴嬷嬷说道,“回头与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抓紧,将李昭的婚事搞定,当时想着给李时悦指一门不在长安的婚事,谁知被李昭搞乱了,反而让李时悦嫁给了魏尧,白白送给李明悯一个助力,现下李昭的婚事自然是越拿不出手的好。”

吴嬷嬷劝道,“此事急不得。”

“我只恨旸儿没有早生几年,如今旸儿要是在朝堂上,我又岂会任他们三姐弟拿捏!陛下靠不住,我也只能寄希望于旸儿身上,让我将来能母凭子贵。”

此话刘袂说的是一点都不遮掩,急的一旁的吴嬷嬷连忙制止,“娘娘此话慎讲,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陛下都多久没来我这和安宫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讲的,他都当着满朝文武说出后宫无才德可担后位者了,我还有什么在乎的!指不定何时就指了哪家的姑娘为后了。”

“娘娘您话不能这么说,您在宫中多久,即便来个新皇后,不说能不能在后宫站稳,先头还有个太子挡着,您且看着他们相争,咱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正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只盼父亲那边今次能成事!”

李昭拒了湖平长公主的帖子,还没两日,正在书房抄经时就听人禀报说湖平长公主到了,李昭放下笔赶忙迎了出去。

一见到李昭湖平长公主就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之前见你还是在端午,现下再看又觉得你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端庄了!”

一上来就如此热情令李昭有些吃不消,赶忙将她请进了屋。只见湖平长公主环视了一圈屋内,夸赞道,“你这屋内收拾的错落有致又不失雅致,不像我家中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女儿,真真是个冤家!”

李昭客气道,“成月还小,等过上几年也能帮您的了。”

湖平说话间开始感叹,“我是发愁啊,眼见着你们这一辈就都长大了,我还记得时悦小时候,我进宫看望你母亲,当时我和你母亲在花园闲话,你们姐弟三个就在一旁扑蝶、荡秋千,到现在时悦也都出嫁了,真是光阴催人老啊!”

“是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带着成月进宫,我们几个一起划船摘荷花,什么时候再让成月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

“等过些日子吧,你要是想找她,不妨去过几日的宴席上凑个热闹,都是你们这些玩得好的小姑娘,在一起也有话说。”

李昭假做遗憾,“实在不是我不想去,最近受了风寒,连屋都不怎么出了,实在是可惜得很,不然我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都是要去的,不过今次冬狩想来也能遇上,到时再叙话也是可以的。”

见李昭如此,倒也不好再勉强,“那便好好养身子,还有下次宴席,到时也是可的。我前几日见时悦同魏家那小子去京郊捕猎,看着倒是恩爱得很。”

“谁说不是呢,原是想叫上我,我可不愿插在他们之中,加之实在出不了门,只能作罢了。”

“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瞧着也是欣慰的。只是算着你也是到了时候吧?有没有哪家看上的公子,说与我听,姑母毕竟年岁长你这么多,也能替你掌掌眼!”

李昭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忸怩,“我还未曾想过此事呢!”

湖平长公主拍拍李昭的手,“傻孩子,这种事宜早不宜晚,不然好儿郎都被别家看上了。你要是没人选,不如姑母替你张罗张罗,毕竟你表哥在长安结交了不少同龄,我也多少都见过几面。”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传来李明悯的声音,“阿姐可在屋中?”说着没让通传就自己进来了,而后瞧见还有湖平长公主在,惊讶

道,“给姑母问安,不知姑母也在,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李明悯既来了,与李昭的谈话也就只能打住了,湖平长公主笑道,“没什么,我们也是闲聊,想来你急匆匆过来也是有事,那我就先出宫去了。”

李昭起身,“那便不留姑母了。望月,替我送一送姑母。”

眼见着人出了门,李昭才转头看向李明悯,两人一对视都笑了出来,“幸亏是你来的快,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我可在窗外听见了,姑母这话说得当真是不客气,倒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第69章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李昭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来找她的人多得很,有些是别有心机,有些则是纯纯看热闹。李昭想起从前,叹道,“姑母以前也不这样,不过是这些年范家不成器,全靠她公主的威严撑着门楣,倒也是可叹。”

李明悯说话有些怒其不争,“我听父亲说安庆侯以前也是长安响当当的人物呢,当时姑母与他可是一段佳话,谁知竟能养出范赫君这样的人,我前些日子碰见他,还是不知收敛,被身边一群人哄着当了冤大头。”

“安庆侯全服心思放在了长子身上,加上姑母疼爱他这个小儿子,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连累他妹妹跟着被嘲笑。”

“安庆侯家的世子算不上聪慧,父皇有心提拔,几次交代的事都搞砸了,如今也就让他领着闲差。”

李昭苦笑,“子孙泯没而无闻,家族衰矣!”

“阿姐有这功夫感叹,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总归要找个知根知底的。”

李昭见他这么操心自己的事,调侃道,“怎么不见你对自己的上些心,如今朝上那些老臣可是直接上表请父亲考虑择太子妃一事了。我看私下怕是都想好要将家中的那个孙女推出来参选了。不过你长得也是仪表堂堂,怎么就不见哪家的小姐心仪于你?”见李明悯不答,正色道,“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他们烦他们的,父亲与我不点头,谁也奈何不了。”

李昭今次生辰过得极为平常,晌午随李明悯陪着李洲用过午膳,便准备回长乐宫,“我原想着阿姐怎么也该出宫一趟呢!”

李昭咬牙切齿道,“我可不敢出宫去了,指不定又与谁家的公子来个偶遇,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李明悯想起李昭前些时日出宫去看宅邸,出宫后小半个时辰都不用的路程,被人强行偶遇,实在是过于刻意了,他忍着笑道,“美色送上门来,阿姐就没仔细看看?万一其中有你中意的呢!”

李昭睨了他一眼,哼道,“哪里来的美色?我只瞧见披着锦衣华服的纨绔。你都不知,身边的侍卫还没亮出佩刀,就恨不得吓到屁滚尿流。”

说话间到了岔口,李昭刚要走被李明悯拦了下来,“阿姐随我去趟东宫,我将生辰礼拿与你。”

“什么样的东西,不能派人送到我那处,非要我亲自随你去?一点诚意都没有!”这般说着还是调转了脚步,随着李明悯走,嘴上不饶人道,“要不合我心意,我可不收的啊!”

“阿姐放心,你一定欢喜!”

谁知到了东宫书房外,李明悯停了下来,对李昭说道,“阿姐先在这儿等等,我进去瞧瞧可准备妥当了。”说着将书房门拉开一条缝,探了进去。

李昭笑道,“鬼鬼祟祟的!”她转身看向廊外,夏日枝叶茂盛的老树如今只剩下了枝干,许是宫人为了不显荒凉,用以红绸点缀。正当她认真看时,见一抹绯色从门口而来,落在了李昭眼中,窄袖绯衣,腰束金革带,外披银色暗纹大氅,领口一圈白色毛裘衬得人格外清秀,行动间不见笨重,倒有几分秀色可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