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禁遗憾女?儿到底是女?儿,不如儿子,心太软了。
“你?也不想?想?,他晋擎今日能在江上抢走我们谢家的新娘,我们若是软骨头似的忍了,下回,保不齐晋家军就要踏上我们江东地界,到时再?请靖王,远水可就解不了近渴了。”
闻言,谢霁黯然低眸,再?也说不得?什么?。
桑家那边,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直到晋擎的一封亲笔信捎了过来,董氏整个?人才又活了回来,捂着信,止不住地落泪。
“还?好,还?好是晋世子,”
然而,话语一转,董氏亦是暗恨,为何给女?儿寻一个?好亲事就那么?难,总要生?些波折,就连出嫁的路上,也能生?出那样大的事端来,险些把她的一条命也给带走了。
董氏推着一旁不作?声的夫婿:“你?赶紧的,到江中去,把咱们女?儿接回来,以后不嫁人了,我们养她一辈子。”
“我陪父亲一起去。”桑宥没能护着姐姐,自责万分,此刻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顷刻就飞到姐姐身边。
桑有为到底是男人,比董氏更为理智,没好气道:“你?说得?轻巧,怎么?接,信上写的什么?,你?看不到啊,咱们退回去的那些礼品,全都是晋擎拿来定亲用的,我们退了,他也不会再?收下,送回的那些,他还?要托人再?抬过来的。”
还?有二人的八字,以及婚书聘书那些,该有的,他都会安排上,一样也不落。
但准新娘是不可能再?从桑家出嫁了。
晋擎此人也是敢说,竟然就在信上直言不讳,他待琢琢异常珍视,送嫁路途遥遥,唯恐路上再?生?风波,是以,琢琢就留在他那里,他会将人妥善安置,专程买下一座宅院给琢琢备嫁用。
聘礼和嫁妆,他也会一一备齐,绝对让琢琢风风光光嫁到晋家。
“这小子,这小子,他是真的敢。”桑有为也不知该恨,还?是爱了,做人做到晋擎这份上,当真是世无双了。
他够狂,却也有傲然于世的资本,狂得?起来。
更难得?,他待琢琢,确实用了心。
董氏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觉得?不妥:“父母不在场,又怎么?算得?上圆满,不行,我们一起去江中,能要回琢琢最好,要不回,那就再?作?打?算。”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了,晋擎还?能连祖宗体面都不要了。
桑有为拗不过董氏,只能依她,这是其一,另外还?有,家人这回的做法和态度确实让他寒心。
琢琢被水匪劫走的噩耗传来,桑有安却下了禁令,不准再?大张旗鼓地寻人,只悄悄派人搜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那就只能怪侄女?命薄了。
四夫人更是口没遮拦地发牢骚:“自己人没了,还?累得?自家姐妹的亲事也难了。”
尽管四夫人被老夫人狠狠训了一顿,可桑有为和董氏的心也彻底凉了,没人懂得?他们失去女?儿的痛苦和煎熬,他们首先想?到的只会是自己,一个?个?自私极了。
桑有为和董氏要来江中的消息,晋擎得?知后并未瞒着桑柔,甚至是第一时间告知她。
桑柔坐在院子里,看那金黄的梧桐纷纷扬扬飘落,秋过了后,便?是凛冬。
她的目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人看物都清晰了不少,只是这脑子仍处于混乱状态,她分明还?是待嫁之身,可脑子里闪现的很多画面,都是婚后的事情。
那些画面里,有关晋擎的,其实不多,但关于他家人的,却是不少,其中就有那个?让晋湘又敬又怕的大姑母晋沐秋。
以桑柔对她记忆里那个?晋家大姑母的了解,想?要明媒正娶地嫁入晋家,必然不可能。
尽管她也不想?。
踩在金黄叶片铺就的石子路上,晋擎回过头,看向走着走着又落在他身后的女?子。
她这爱走神的习惯何时能改改,身旁一个?大活人,总也看不到,只顾自想?自己的心事。
晋擎脚步顿住,停在原地,等着女?子缓缓跟上来。
“你?父母来了也是住这里,就当你?的第二个?娘家,以后下聘也在这里。”
晋擎好似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桑柔也不甘示弱:“是问表哥能请动家中哪位长辈前来议亲,我倒是有个?中意的人选,就是不知对方愿不愿意。”
男人异常专注地凝视了桑柔许久,直到把桑柔盯得?浑身不自在了,他才徐徐道:“表妹所愿,我总要竭力达成。”
桑柔就等着男人这句,心神一定,微微笑道:“听闻大姑母秋夫人在晋家颇受推崇,若能得?到这位大家长的认可,这桩亲事才能算如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认可,就不如意。
不如意,她必不会嫁。
谁料,默默听完后,晋擎也不恼,挑了眉头,一声淡笑,似是看穿了少女?那点小心机,但又懒得?说破。
桑柔也是个?敢挑事的,进一步道:“表哥若是对自己没信心,没把握,那就---”
“不无不可,我总得?要你?心甘情愿才行。”
被打?断的桑柔:“那就静候表哥佳音了。”
一个?就连晋侯都要退让三分的古板女?人,她倒要看看,他一个?晚辈能有什么?办法。
祝君
江中的初冬, 时有暖日,悬于高空,虽不炽烈, 但也没南边那般寒意逼人。
从外头归来的晋擎跨入大门, 快步往里走,身如劲松,步履矫健, 单手解了大氅, 往后一掷, 小跑跟上的随从几乎跃了起来,将大氅抱了个满怀。
越过垂花门,绕过回廊,进?到主院,晋擎脚步放轻, 只见晋侯半靠在摇椅上, 眯起了眼睛,两腿随意搭着, 摇椅前后一摆, 那腿也随之晃了又晃。
晋擎走前, 到了晋侯身后, 两手搭在摇椅背侧,使力往旁边一挪,搁到太阳照得更多的空地上。
晋侯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哼着近日戏班子唱的大戏,对自?己连人带椅被?挪动丝毫不在意, 身后谁来了,他也没兴致转过脑袋去看?。
直到晋擎唤了声父亲, 他才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然而也没再?说出多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