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死罪,需廷尉依量刑而定,公主与我说了都不算,齐国自有齐国的法,羽国也?有羽国的法。”
话虽没错,却寒人的心?,姒夭弄不明白,若说国与国之争,你死我活没办法,怎么与自己沾亲带故之人,也?能如此狠心?。
“上卿不会是杀鸡给猴看吧!依我说,话虽对,也?不能乱杀无辜,雪姬与大?公子明明受到牵连。”
“雪姬身为女眷,也?是同族之人,自然?要被关?押,至于定不定罪,依法处置,那位大?公子嘛,殿下又怎知他?无罪?”
姒夭还没来得?及回,抬头对上一双暗压压的眸子,咄咄逼人,“难道殿下与他?见过?从小相识,还是旧日故友。”
怎么提起雪伯赢脾气大?变,有仇似地,可她明明前几日还见人家在一桌谈笑风生,平日都喜怒不形于色,在外更是泰山压顶,不为所动,可到自己面前,神色一会儿一变。
她有时真觉得?他?像个小孩子。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雪大?公子在齐游学多年,怎会知晓?”
“这么说,公主与他?并?不相识。”
“自然?不相识,我和雪家大?公子八竿子打不着?。”
丰臣淡淡一笑,“既然?不是故人,他?如何与殿下也?没关?系。”
姒夭噎住声,柴米油盐不进啊,简直浪费时间。
她站起身,懒得?再绕弯子,也?不知是不是气得?,浑身冒汗,用手扇起风,心?想?人家的事,自己着?什?么急,愤愤然?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没办法,芸霁一大?早找我,要给雪姬求情,所以来探你的口?风,细想?一下,小姑娘确实无辜,但她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自己斟酌着?吧。”
“我如何斟酌,自有法度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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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用你的法度来,怎么都成。”
一天到晚法来法去,刀都架到头上,还墨守成规,活脱脱个死心?眼。
“总之朝堂之事太复杂,我也?弄不明白,想?来上卿自有打算,没必要听人多话。”
一边又拿起碗,赌气往盘里放,对面简直比块石头还没温度,根本捂不热,怒火冲天,踢里哐啷一番,手中的漆盘都在晃悠。
丰臣清清嗓子,“殿下”
“如何!”
“粥,我还没喝完。”
她愣了下,差点被气糊涂,只看到盘里空空如也?,没注意还有饭,又放回去,“那你接着?喝吧!”
青青子衿(八)
廊下有只猫儿?, 许是被落下的花瓣吸引,匍匐向前,缓缓挪着?,两足却紧撑在地, 目露凶光, 似要一跃而起, 捕捉猎物。
多像眼前正在慵懒喝粥之人, 面?上文雅, 转瞬又能置人于死?地。
姒夭浑身?打颤, 方才的怒火不知何处去了, 只剩下冷岑岑的寒意。
想起上辈子,面?色苍白。
想是表情太难看,丰臣顿了顿,放下青瓷碗, “公主, 我听说楚以?前也曾变过法, 还轰轰烈烈的”
姒夭木木地嗯了声。
“那为何没成啊。”
又是变法,这帮人没完没了, 天天闹腾,能成事才怪,她挑挑眼皮,“我怎么?知道, 一天到晚待在深宫, 前面?再热闹也传不到耳朵边。”
顺手把碗收好,又端起盘子, “好像听君兄唠叨过,不过纸上谈兵, 根本推行不下去,单赏罚分明就不容易。”
“怎么?个不容易?”
他竟然挺有兴趣,眼里都起了光彩,又变成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心狠之人生个好容貌,也是罪孽哦,姒夭腹诽,随口回:“好比战场立下军功,赏多少?”
“既制定法治,廷尉尽管按法来分。”
她笑笑,无奈道:“上卿别忘了,人生而不同?,贵族赏多少,平民又赏多少,那些杀敌奋战,以?至身?体残缺的要赏多少呐,不好弄。”
“执法不避权贵,若要分成三六九等,何必制定法则,也没必要进行改革。”
“你是说不论贵族,怎么?可能!”
她禁不住吃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人讲不顾权贵,拿起的碗又放下,一双狐狸眼水波粼粼,全是好奇。
“毕竟同?宗同?族,权力又都在族长手中,哪能一视同?仁,即便周王室当?初立国?,分封诸侯,不也先从自?己兄弟开始吗?所谓封建亲戚,以?藩屏周,一来同?性贵族,二来异性亲戚,三来元老重臣,四来古代圣王后裔何时有平民的事啊,就连我们楚初建,还被称为蛮夷好多年?呐。”
听她娓娓道来,终于又有了劲头,丰臣抿唇,“殿下,懂得不少啊。”
姒夭语塞,也不知自?己犯哪门子痴,在人家面?前谈治国?之道,她从小被教导的只是娇嗔媚人,即便有心求学,也无人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谈不到重点?,反而难堪。
“我不过胡说罢了。”
“但公主所言,的确句句属实啊。”
对方却十分有耐心,似乎很愿意听她继续讲下去,缓缓道:“七八年?前,楚国?令尹吴栗霁在楚变法,如火如荼,让其余各国?忌惮,可惜他最后被人暗杀,因而变法失败。”
姒夭叹口气,心里也升起一丝凄凉,吴栗霁执政时,正值老郑王求亲,记得对方劝父王先虚与委蛇,但不必答应,私下改制变法,等国?力中天之日,再不用仰人鼻息。
若是变法成功,也许她就不用嫁给老郑王,那之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