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件中单在他?身上,胸口皮肤全?露了出来?,白得毫无血色,竟有些吓人,除了红润的唇,简直不像活物。

一具艳尸似地。

这夜,她就得和这个艳尸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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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呐,或许真正的雪伯赢早死了,如今就是个魂,残酷冷血,动不动灭人满门。

说起来?还?不是当年雪家?太惨,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旦涉及朝堂,所有人都被卷入,无法独善其身。

折腾半天,她也累了,侧身躺下,余光一瞥,看见对方肩头裸露出道?道?黑褐伤痕,暗夜里都能瞧见,惊心动魄,牢房中被打的吧,或是山里放逐时

一条,二条,三条……延伸入背部,又?长又?深,不知还?有多少。

她突然心软,暗忖由于怀孕的缘故,多愁善感,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同情人,叹口气,正欲闭眼,腾地一双手环住腰身,巨大的力量直带她往向扑,惊呼抬头,鼻尖触到冰凉胸膛,雪伯赢半睁凤眼,红唇若血。

“公主不如帮我全?脱掉,好数得更清楚。”

寤寐求之(六)

今夜天空明?亮, 即便在雪中也能瞧见一轮明月,淡淡星云缠绕,碎玉琼花,落下光华。

不知夜已几更, 黑咚咚吓死人, 姒夭惊恐万分?, 对面居然醒了, 习惯性用手撑住精瘦肩膀, 想说话?又张不得口?, 只剩胸脯起伏不定。

一张床榻, 一顶帐,衣服凌乱不堪,他的手落在她光洁的小腿,缓缓游走, 若用强的, 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谁叫自己傻,简直白送上门。

红唇压来, 她偏头躲开,对方忽地顿住,翻个身,轻笑着躺在榻边。

不情愿得太直白?, 雪伯赢又不傻。

却也不离开, 一会儿伸出手臂,揽过娇嫩发抖的身体, 声音暗哑,“公主, 我什么都没了。”

姒夭的心揪紧,不敢多言。

“你梦到过雪姬吗!我的妹妹,还那样年轻,真不该死啊,丰臣是她的未婚夫,权倾朝野,竟说护不住,谁会信呐,倘若能?留下雪姬,我怎样都无所谓。”

雪伯赢张开眼,望向对面在暗夜中闪烁的狐狸眸子,满是惊恐,她在害怕,妹妹也这?样怕过,当自己提出两家解除婚约之时,他娇生惯养的宝贝,从?未受过一丝委屈,唯有在涉及丰臣的事上,才会露出胆怯。

真不明?白?啊,那个不苟言笑,满腹诡计的人倒底哪里好,竟能?让自己在意的女子一个个沉沦。

他怒火中烧,起身下榻,门砰一声打开,在风雪里呼啦啦撞着,好似找不到家的野兽,低低哀嚎。

姒夭独自躺在榻上,怔住许久,方壮胆子把门关紧,迷迷糊糊,脑子空白?,快清晨时又做起梦,梦中身处一间别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似乎从?未来过,在里面转了转,夜色迷茫,偶然瞧见几个侍女朝这?边走,心里一惊,看轮廓好像在何处见过,却半天想不起来。

习惯性往假山后躲,怕对方发现,可?那两三个女孩只自顾自地说笑,一边飘然而去?。

她方才缓过神,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径直来到座湖心亭,远远看见两个男子在说话?,水汽弥漫,遮住面容,心里好奇,想去?瞧清楚,忽地身边走过个人,身材魁梧,眉目英气,一眼便认出是段瑞安。

姒夭小心招手,低声喊:“段侍卫,段御右。”

对方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她着急,干脆一晃身子出来,挡住来路,人家竟擦身而过。

方才意识到是个梦,入了梦,根本看不到她,又生出几分?得意,大大方方跟段瑞安走进亭中,方瞧清楚两个男子,原是鲍大司马与丰臣。

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姒夭坐在两人中间,手撑住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人家正对饮,鲍大司马半天才开口?,“上卿若同去?燕国边境,仗可?是一定要赢了。”

丰臣抿口?酒,照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姒夭瞧着倒很欢喜,只听他道:“仗肯定要赢,不过要看怎么打,恐怕拖的时间会长,大司马需把家眷安置好。”

对面愣了愣,仿佛这?句话?藏着千斤重?,把一边看热闹的姒夭逗乐,寻思不愧是丰臣啊,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吓得不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开始胡思乱想,瞧这?位司马长得也不错,浓眉毛下一双吊梢眼,虽说年纪大些,仍可?看出年少时的风采。

难怪鲍夫人喜欢,总瞧自己不顺眼,其实?她与对方都没见过几次,实?在冤枉。

大司马将?酒一饮而尽,面露难色,“上卿提起这?个我正想问,为?何稀里糊涂让王上把楚国公主赐给我啊,实?话?说,人放在别院,连动都不敢动,像那样的人居然在我身边,也不合适吧,不知上卿有何用意?还要段御右吩咐好生照顾如何照顾法嘛。”

说着瞟了眼刚进来的段瑞安,俩人面面相觑,看来对方也不知底细,满脸无奈。

丰臣笑了笑,“照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将?人安置好,等我回来。”

这?话?说的,不远不近,不咸不淡,说了又像没说,搞得对方不敢再问,姒夭在旁边干着急,从?来话?讲一半,梦里也讨人嫌,过去?拉他衣袖,撅嘴撒娇,对方却不理不睬,心里一惊,腾地睁开眼。

银白?帐子荡在月光中,越发像一缕青烟,飘飘欲飞,呆呆瞧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心里陡然凄凉,早知不去?拽他了,不乱来,至少还能?安静瞧着,一晃几个月过去?,谁知何时还能?再见。

昏沉沉又眯了会儿,却是无梦。

原来都是上辈子的烟云,以往说给她听,断然不会理,如今却不同,她的心起了变化,认定丰臣上辈子也不曾辜负过自己。

满目山河远,唯有心中人t?。

安国,相国府上,内院灯火摇曳。

门口?站着的仆人耷拉着脑袋,睡眼惺忪,打哈欠又不敢出声,寻思自家相国天天忙到深夜,如何不知累啊。

今夜又来贵客,更?别想歇息。

屋内一盏跪象灯,火光映出三公子同泽冷峻的脸,紧蹙双眉,目光落到案几上零散的酒杯,心情复杂。

“相国,哦不,君泽,快睡吧,你看你越来越消瘦”伸手将?酒盏收起,叹口?气,“又喝这?么多酒,我看安国的酒还不够苦,竟能?当水喝。”

丰臣放下手中竹简,唇角噙着笑,“太子大半夜来此?,不是只为?骂我吧。”

“就是来骂你,身子要紧,国事又不是一天能?做完,够好了!”起身坐到近前?,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态,“你这?人太固执,我算是服了,婚姻大事我不好干预,但我的相国不能?整日操劳,需得精精神神才好。”

丰臣也是无奈,“行,那我就睡。”

同泽一拍桌子,“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