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像被叫了魂,茫茫然不知该回什?么,也许什?么都不用讲,而?对方也哑口无言,这样的时刻,又?能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默然良久,月影只得用胳膊轻轻碰了下,“咱们离开吧,也差不多了。”

姒夭昏沉沉点头,还没迈步,却见月影的脚步又?顿住,想必听?到别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便也停下,瞧着眼前模糊的影子,静静等。

屋外起了风,夏日的风,再呼啸也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打在脖子上,不知为何,竟让人想起冬日,母亲离去的夜晚,风雨交加。

不知多久,月影悄悄附耳,“殿下,刚才寒玉又?说了几句话,我?再复述一遍。”

“风侍卫,别嫌我?啰嗦,拿今晚的话当耳旁风,我?让你离开公主,也不是乱讲,先不说别的,就算楚郡守,别看君王在朝堂有意于涵,旨意可?还没下,一日无旨,一日就定不成。算了,给你直说吧,冷夫人不日就会入宫,你也知她在君王前的本事,到时哄得齐王前后找不到北,楚郡守的人选换一个也不难。”

冷夫人要入宫,姒夭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一旦王上改主意,就算丰臣也没辙,而?且寒玉说得不假,冷夫人对男人的功夫,她可?晓得。

连忙道:“能不能给岚清递个话,让他问何时会入宫。”

月影点头,贴着墙壁悄悄言语几句,即便姒夭在身旁也听?不清,但风岚清一定明白。

又?着急地将?耳朵贴过去,这一次隐隐听?岚清在问:“冷夫人真要去,宫里也不是说进就进,我?看你小题大做。”

对面显然不服气,“你怎么又?犯傻!我?早告诉你,她后边有人,就在中秋之时,我?也不会跟着。”

姒夭得到想要的答案,忽觉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她是坚持太久,心早就乱如麻,裂成碎片,被刀割得一块一块。

月影连忙扶住,从后门匆忙出去。

“殿下,节哀。”直到驻足在姒夭门前,才又?开口,“自己?身子骨最重要,若不爱惜,也不能报仇雪恨啊。”

报仇姒夭呆呆地想,是要报仇,世间再没有找到杀母仇人,还置身事外的道理。

张口想回话,半晌只落泪,月影很明白,拱拱手?离开。

留姒夭独自坐在榻上,屋里真静啊,唯有甘棠均匀的呼吸声,伸手?碰了下对方柔软身体,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又?泪如泉涌。

母亲已经?过世很久了,按理早该习惯,可?难过的不单由于对方被害,还在于若许年来?,她对她无缘无故的怨,恨她不好?好?保养自子,性子太懦弱,有人说病了,有人说自杀,受不住深宫寒凉,无论如何都一样,丝毫不能减轻她心里的怨。

明明身体很好?,怎么突然走了,思来?想去,冥冥中认定母亲由于失宠而?自甘堕落,越发恨了。

还有孩儿,为何要为一个男子所谓的宠爱便不想活,君王又?如何,君王不也是个普通的男人。

她这辈子就不会为情爱损害自己?,天下的男子,无论是谁,也不及身上一根汗毛重要。

心里又?起了股气,却是恨自己?,如今才知全是她想错,恨错,也不知对方在那边能不能安生。

实在可?笑,胸口的气来?回窜,哪里能睡下。

站起身,走出屋,在桃花树下来?回踱步,闻着淡淡的桃花香,情绪才稳定,偶然间透过院门,瞧见有烛火摇曳,暗忖他又?来?了。

他丰臣,前几日不就遇见,反正这人总鬼鬼祟祟,想着便往前走,不觉心里有点热,也不知为何要热,反正暖融融。

推开门,却见风岚清满是关切的眸子,“我?就知道殿下没睡,难过了吧。”

姒夭哦一声,虽不是自己?所想之人,但对方也亲近,不觉又?湿润眼眶。

风岚清带她到梧桐树边的石凳坐下,掏出手?巾给对方擦泪,“殿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总要往前看。”

姒夭嘴上答应,心里依旧翻江倒海,才平复的心绪又?被温柔软语带出来?,惊涛骇浪决了堤,再次泣不成声。

“我?从没想到母亲如此委屈,我?还恨她,大不孝。”伸出手?,使劲拽住眼前人,“风侍卫,不能这么完了,我?一定要帮母亲讨回债,你可?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情绪崩溃,眼神凌乱,直抓得风岚清手?臂火辣辣疼,连忙将?她颤抖的双肩揽住,“公主放心,属下一定听?从公主,为夫人报仇。”

姒夭顺势落在他怀里,心里很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如果把冷夫人杀了,一来?边境有事,内朝不稳,丰臣不会答应,再者?对方突然死了,别人都会怀疑涵。

气得咬紧唇瓣,仇人在前却无计可?施,委屈与怨恨全化做泪水。

“但不行,不行有太多层层叠叠的关系,要考虑大局。”

凌乱得像朵被风吹散的蔷薇花,惹风岚清的手?又?紧了紧,“我?只在乎殿下的喜乐,别的都不管。”

他是她的侍卫,本来?就不在乎其余的一切。

蔷薇花架下腾冉蹦出只猫,细看还是那只捉蟋蟀的虎皮猫,怔怔看了他们两眼,又?去寻不远处花架后站着的人,靠着对方长衫打滚,呼噜呼噜。

丰臣将?灭了的灯提起,转身走进夜色中,满眼都是依偎在树下的两个人,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情真意切。

芝兰玉树(五)

今天晚上气候不好, 又晴又阴,乌羊靠在廊下打?哈气,听雨水落在池塘里噼里啪啦,伴着?蛙叫声, 到处闹哄哄。

隔会儿瞅着雨不那么大, 懒洋洋起身, 捡一根竹竿, 直往门外的池塘去, 把杆子扎在水中搅和, 嘴上叫喊着?, “散了吧,散了吧,别大晚上乱叫,吵的人睡不好。”

难为他把个蛙当人般, 两三下大汗淋漓, 扭头看一盏夜灯摇曳, 晓得公子回来,连忙把竹竿一扔, 迎上去。

抬头笑意满满,正对上对面冷冰冰的眸子,心里打?个寒颤,如何高高兴兴出去, 幽幽怨怨回来, 他是在身边伺候惯之人,深知主人性情, 定是遇到极不顺心之事,否则不会喜怒全在脸上。

随即压低声音, 恭顺道:“这都快夏末了,怎么天气还?没个准啊,刚才?下雨,公子淋到没,都怪我,应该跟去。”

对面依旧不应声,顺手将灯给过来,只往院里走。

他只好在后面屁颠颠跟着?,进屋先递干净衣服,又去打?水,刚把铜盆放下,只听丰臣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吩咐:“告诉段御右,明日启程去边境。”

明天就走乌羊诧异,虽说鲍大司马已带兵出发,但他们没必要?如此急吧。

“公子,这是不是太匆忙,小人还?来不及准备。”

“带上几件衣服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