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阮对陶欣悦抱有几分歉意,但又拿俞尧无可奈何,这就像自己养的狗在外面犯了错,你知道它做得不对,但最后也只会象征性地指责一句。

俞尧沉默着没有应答,他不会欺骗阮阮,做不到的事情没必要开口。

姚爱阮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俞尧的喜欢比起来来更有攻击性,他丝毫不懂得收敛,也不会去收敛。他是个疯子,才不是什么乖狗狗,疯子就是要随心所欲地爱人不是吗?他和俞尧这段畸形的关系已经不是他能主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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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流星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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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陶欣悦匆忙地办理了转学,比赛也就此作罢,她终于不用再为姚爱阮眼中的秘密好奇,在天台发生的事大概会成为这个少女极力想要忘掉的隐秘。

俞尧的得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的,但姚爱阮就是能感觉到,比如姚爱阮弹琴的时候,俞尧明明对这些不感兴趣,也要站在边上,学陶欣悦的样子聆听欣赏。

姚爱阮觉得好笑,没有想到俞尧这个疯狗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嘲讽他:“你听得懂么你?”

俞尧傻乎乎地摇头,姚爱阮看着他下垂的眼睛,心血来潮,抓起俞尧的手落在琴键上,教了他一个简单的和弦。

俞尧在音乐上完全没有天赋,学着姚爱阮的样子,试着敲响了第一个音符,却跟不上阮阮的节奏,阮阮的双手在琴键上活动自如,俞尧只会笨拙地弹奏单音节,就像他说话时候那样,音符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

“好难听,笨死了。”姚爱阮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身体却往一边挪开,让出了半张琴凳。

姚爱阮大概是遗传自阮芸,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当他的手指落在钢琴上时,才像拿回了人生的掌控权,俞尧那个弹得稀烂的合奏也能被他化腐朽为神奇,这大概也是陶欣悦为什么喜欢看姚爱阮弹琴的原因吧。

俞尧将自己的手和阮阮的手放在一起,好奇地比较着,为什么同样是手,弹出来的声音截然不同呢?

姚爱阮被他的样子逗乐了,那双纤长的音乐家的手指,点着俞尧的手背,轻笑道:“你是狗爪子。”

俞尧不解,用他幽深的眼睛静静看着姚爱阮,他本来就是啊,只是阮阮的一只小狗而已。

阮芸的音乐会在晚上七点开场,姚爱阮穿着黑色的西服在司机护送下走进剧院,剧场门口挂着阮芸女士的巨幅海报,门口也摆满了乐迷献上的鲜花。这是阮芸在外游历多年后,首次回国,这几年阮芸在国际上的名声很好,她一直在做无国界公益音乐会,去各个文明落后的城市,为当地的孩子带去音乐,这些事被国内的媒体大肆称颂,姚爱阮想不知道也不可能。

阮芸的善举,他只觉得刺眼,大概没有一个孩子面对着自己母亲可以忍受委屈,他不明白,阮芸为什么这几年对他不闻不问。

姚爱阮跟随着众人一起走入会场,落座后没多久,阮芸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缓缓出场,朝台下鞠了一躬。

姚爱阮挺直了后背,身体不由前倾,努力地看了很久,失望地发现这几年阮芸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的妈妈还是像一个仙子,从来没有老过。

这张脸,对姚爱阮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这几年,他没有再见过阮芸本人,但阮芸依旧会出现在媒体的镜头中,且时不时因为姚剑峰的花边新闻,被人提起。姚爱阮固执地不去联系阮芸,但又像一个鬼祟的小偷,把他知悉的阮芸的情况,牢牢记在心底。

姚爱阮见到演奏会现场的阮芸。并不像见到自己的母亲,而更像是一个很近又很远的人。阮芸在音乐界一直久负盛名,全都源于她高超得近乎天才的技巧。乐迷把阮芸称为小提琴的仙女,赞叹阮芸弹奏的技术已经超脱了普通境界,又因为她强烈的个人风格,带上一种神祇垂怜的动容。

没有人会赞同在舞台上演奏着的阮芸应该承担那些俗世的角色,母亲、妻子这些身份都只是对这位音乐家的束缚。

但阮芸也曾经把母亲的角色做得很好,她会陪姚爱阮练琴,用小提琴讲一些有趣的音乐故事,耐心地聆听姚爱阮突发奇想的奇怪问题,她离开的时候也很坚决。

阮芸离开的那天,只带走了一把琴,姚爱阮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追到门口抓住阮芸的手,软声问她:“妈妈,你去哪里呀?不带阮阮一起吗?”

阮芸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一段姚爱阮那时候并不能听懂的话。

“妈妈要去的地方,阮阮没有办法跟着去。”

姚爱阮很想问她,那么现在,你去到想去的地方了吗?

演奏结束后,姚爱阮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在了座位上,他没有去和阮芸说话,或者说也不太有必要了,当他见到阮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阮芸下定了决心要去那个地方,因此她从不会回头。

姚爱阮难得主动给阮芸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对方,再过不久,他就要成年了,他的钢琴已经练得很好,有机会的话,希望能演奏给她听。

他不知道阮芸有没有看到,但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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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姚爱阮度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姚剑峰宿醉在情人那里,并没有回来。生日宴会上最忙碌的人是珍姨,她从一个多月前就在惦记这件事,还问过姚爱阮,要不要做那种好几层的蛋糕,把小少爷的同学们都请来。

“做那么大的蛋糕又吃不完。”姚爱阮吃不消地摆了摆手。

珍姨就说:“可是别人都有的!”

“哪个别人啊?”姚爱阮好奇了。

“就是那些电视里的呀,人家过生日,都要有舞会,还放烟花拉彩炮呢。”

珍姨兴致勃勃,显然是想大展身手,但姚爱阮觉得没这个必要:“我不请同学来,就你和我还有来来一起过生日……他要一起的话,也可以吧。”

珍姨朝他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他是谁呀,我可听不懂。”

“是俞尧,行了吧!”

姚爱阮恼怒地撇了撇嘴,没有再管珍姨是不是要开他玩笑,他确实已经没有那么仇视俞尧了,见过阮芸之后,他对某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

好像被一个疯子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如果讨厌的话,一开始他就不会理会俞尧了。

虽然姚爱阮不想太过操办自己的生日,但珍姨绝不会让他的成人礼就这么轻率地度过,从早上起,珍姨就一直在厨房忙碌,到傍晚,居然真的做了一个好几层的蛋糕出来。

姚爱阮就知道他说的话珍姨压根不会听,一边无奈着,一边还要帮珍姨把蛋糕安全搬到桌上。

这个过程中来来几次激动地在他脚边乱窜,差点害他把蛋糕摔了。

他给俞尧发过消息,但不知道这家伙在弄什么,一直不见人影,两人一狗对着面前夸张的生日蛋糕等了很久,等得来来都快睡着了,俞尧也没有回来,姚爱阮板着脸说:“算了,不等他了,本来也没想叫他,看见还扫兴。”

珍姨知道他在赌气,在一旁劝道:“要不然,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吧,可能有事情耽搁了。”

姚爱阮冷哼了一声,嘟嘟哝哝:“能有什么事啊……”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掏出了手机,给那家伙拨了过去,电话倒是很快被接通了,俞尧不知道在哪里,周围一片嘈杂。

“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