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瑜拿着罪状抬头,“你是说,扶凌门卸磨杀驴?”
千澜朝他笑了下,“不是我说,是她说。”
陈妈妈与杜印勾结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多年里,想必他也不可能对扶凌门一无所知,知晓他们过多的事,总会活的不长久。
沈寂道:“诚然,不无可能。”
只是……杜印之死可以这么猜测,那秦漳又作何解释呢?他们二人死状如此相似,十有八九是死于同一人之手,可扶凌门有理由杀害杜印,却没什么理由对秦漳下手!
他暂时还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论到此处,沈寂将他与廖瑜今日在秦家后院的树上找到的鱼线拿出来,置于桌上,然后提出自己的猜测。
“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杜印之死极有可能是自尽,凶器就是一条细长坚韧的鱼线,而今日我在秦家后院之中,也发现了此物。二人又都死于窒息,一人是上吊,一人是自己将自己勒死,无论以何种方式,都非常人所能做到,依我看,二人极有可能在死前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愿。”
因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才能对自己痛下狠手。
周寻闻言,立刻起身,一脸恍然大悟:“难怪......难怪那晚更夫说见到了白影鬼魂索命,莫非他们二人真是被鬼魂附身,所以才丢了性命?”
果然,人们用脑子想不通的事,总会归结于玄学。
千澜眉梢一挑,望向他,“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不知,这装神弄鬼的人搞这么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廖瑜坐直身子,接话道:“被鬼魂附身,倒不如说他们都中了毒。”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人一齐朝他看去。
沈寂思绪忽然清明起来,问道:“依你之见,有什么毒能让一个人忘记自我,不受控制?”
廖瑜抿了下唇,垂下眼敛思忖片刻,“迷药只能让人失去意识,却难以让人在那样的状态之下,如行尸走肉般做出自尽的行为,什么毒,我确也无法断言,祖父行医多年,见多识广,我可向他讨教。”
千澜琢磨着他的话,越琢磨就越觉得这类的话十分熟悉,失去意识,行尸走肉。这与现代的催眠何异?与现代被全民抵制的毒品又有何异?
催眠放在这个时代叫什么?
沈寂抬眸望向廖瑜,“若是在中毒之后,又以祝由术辅之,能不能做到?”
“祝由术是......”
沈寂欲为她解释,千澜又道:“哦,我大概明白了。”
廖瑜深提一口气,“祝由术是巫术,我从前曾听祖父说过,按理说是能做到令人失去意识的。”
几人论到这里,忽有衙役上前来报,说在京城各大市集酒馆、人群聚集之地,有人传谣。
千澜正要问传的什么谣,又有一人差点手脚并用的从未外面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零散落着几个大字,被衙役双手捧着递给沈寂。
他甚至气都没喘匀,“大人,出大事了。”
千澜伸长脖子去看,只一瞬,脸色泛白。
沈寂神情也不好看。
他紧锁着眉头将纸摊在桌上,只见其上用楷书一笔一划写了十二个大字。
妖后当世,冤魂索命,天下大乱。
普天之下册为后者,唯皇后与太后耳,然而皇后贤名于世,天下无人不知,前朝后廷无人不赞誉有加,妖后一名说的是谁?世人皆知。
联想到近日如雪花般的命案,尤其以五爪钩案最为离奇,冤魂索命便也不难理解了。
那衙役总算将气给喘匀了,“禀大人,晌午在城内各大酒馆市集中,忽然出现一些人在同一时间里大肆渲染这个消息,如今已是满城皆知,这一份被人用箭射到大理寺衙门口,这些人头戴帷帽,传完消息便迅速离开,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必是早有预谋。”
到这里千澜也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装神弄鬼的人搞这么一出,目的在此!
第255章 王绪失踪
此事甚至都无需多费心神去细想,很快就能明白始作俑者就是扶凌门!
借用鬼魅之说,欲让太后声名狼藉,这还只是一个开头,想必第二步便是传出太后私通前太师卫涔,并生下一女卫欣彤的事,最后再利用舆情逼皇上下令惩处邹太后了。
一步接一步,行事有预谋,目的很明确。
不过事已至此,倒让沈寂他们终于确定了扶凌门的意图,他们如今就是冲着宫里的太后去的。
衙役还在等着沈寂示下,“大人,眼下我们该如何?”
沈寂沉默着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须臾,他望向窗外,“此事,曹大人怎么说?”
衙役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曹大人说,听您的。”
也是,如今沈寂受皇命查扶凌门一案,如此棘手的事,旁人不愿插手也情有可原。
沈寂未多言,点头道:“先按兵不动,此事该着急上火的不是我大理寺,且看五城兵马司那边和厂卫如何应对。”
……
临近六月,气候越发炎热,大雨也降的多了起来,下晌一场甘霖过后,泥尘被洗净,空气中的尘土味少了些,雨后有些凉意,混着不急不躁的清风,很适合散步。
千澜随沈寂信步回家,并肩走过京城最大的一条长街。
青石路上分布着一些石子坑,蓄着浸满泥尘的雨水,伊始这些小坑是不影响行路的,但一场雨后,就有些容易溅脏衣裙了。
她一路走,一路躲,也一路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