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乔巧转身，让盛蓝青先准备着，下午他将 JD 发给她，她也在学校实习群里转发转发。

直到中午一起吃饭，两人去找 Bibi，他才得空问盛蓝青部门是不是要招新的实习生了？

“是我下周五要走，招我的继任。”盛蓝青回应，扯出一个笑：“到时候我走了，你和新实习生好好相处哇。”

“这么快？”他的震惊与失落不比乔巧少，甚至更甚。声音都有些委屈：“真的要走？再多呆一会吧。等我攒够三个月，咱俩一起走呗。”

盛蓝青摇头，像在哄小孩：“等不了啦，我有计划和节奏的。你放心，我离职了咱们也还是朋友，想见面就聚在一起啊。”

陈庆慨心底太酸，这过于突然。其实他也意识到，他和盛蓝青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了，从她对他因为“冰冰骂人”事件的失望，再到她逐渐不愿意和他有任何身体接触，直到如今她显然已经想好离职许久，却没有提前给他告知过的现实。一桩一件都在表明着她对他的态度：自己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他想，自己哪里不够好？明明为了重新遇见她、以及和她再续前缘做出了如此多努力，但偏偏，还是什么成果都没有。17 岁的陈庆慨因为隐瞒失去了盛蓝青，21 岁的他又因为什么失败？

所幸现在他还有时间去提问。他打破沉默，问她：“那你离职这件事，你那个曾经的代教知道么？”

盛蓝青继续看着前方，只点头，承认。

“那你的项链，也是他送的么？”他很早之前便瞧到，只是憋着没问。如今一鼓作气地问出。

拐过弯，盛蓝青远远看到一抹倩影，是 Bibi。她抓紧挥手，打出招呼，朝 Bibi 走去。又低头瞧了眼蔡戎为她亲手戴上的物件，再次点头说是。

又停顿一瞬。陈庆慨这两个问题不仅给了他自己一个答案，也让她更将自己和蔡戎斗智斗勇的过程明晰描摹

不止是自己在钓着蔡戎。他并没有完全被迫跟着节奏，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从他说两人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再到她吃他一大早起来烤好的面包、戴上他送自己的项链、被他带到家里、留下来过夜、叫她喝酒后接他，给他的同事默认两人是情侣关系他在步步为营，像个蜜罐，诱惑着自己不知不觉，已然沉沦。

她喉咙忽得有些干，又觉得这干里面带些丝丝的甜。看向陈庆慨，诚实告诉对方，也面对自己：“其实他不是我代教。他是我正在接触，处于暧昧期的未来男友。”

??55.人总是这样，关于男女之情想通一会，又想不清一阵，跟犯羊癫疯似的

Bibi 那封邮件迅速得到反应，Hr 不过一刻钟便匆匆赶来她的位置，招去会议室询问事件细节之外，还问及她有没有将此件事发表在社交媒体、或者联系新闻记者爆料，一番事务确定无误后放人，说会给出她一个交代，让 Bibi 安心工作。

但出了这档事，今早 Bibi 属实没事可做，如易面色差劲，在被 Hr 叫去前，对她翻出好几个白眼，放佛做错事的人是她。倒是有两位女正职喊她下楼抽烟，给她点了杯奶茶，夸赞她的勇敢，并让 Bibi 放心。说如易才刚来公司没多久，还处于试用期，一没根基，二没出众的能力，公司要脸，定然直接辞退。

令 Bibi 的心放下不少。原本她以为今早上班会面临许多侧目，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谁知不堪入耳的声音有，但并不多，尤其同性给了她足够多的支撑。

但内心依然别扭，也不想在公司多呆，在同陈庆慨和盛蓝青下楼吃饭时，讲出自己今早已经提出离职的信息。

陈庆慨嘴中的面条刹时了无滋味，在这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二位都要走，那以后的班上得岂非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个自己喜欢，却被别的男人不知用什么龌蹉手段抢走，明明他又富又帅又年轻，虽然那个“代教”他承认，是略有几分姿色和财力，输给他也不算太耻辱；而另一个喜欢自己，却被别的男人职场性骚扰。如今留他孤家寡人一个，着实寂寞空虚。男人啊男人他恶狠狠咬断面条，内心默默补充：男人把他害惨了！

盛蓝青却毫无心情关注陈庆慨的小九九，只问 Bibi：“你下一段实习去哪？”

“还在考虑。但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在捣鼓亚文化的店铺，让我去当主播。”Bibi 顺势发出邀请：“蓝青，你要不要也试着当模特？又高又瘦又漂亮，还能搞搞自媒体。”

也有想过，但自己对模特这行实在没有兴趣，况且网感又欠缺，终究还是个当打工牛马的命。她婉拒 Bibi 的好意后，肯定了她的想法，又多问一嘴：“但干服装和直播，应该要离开上海吧？去广州？杭州？”

“杭州。”Bibi 抬头，迅速抓了眼陈庆慨。

对于离开上海这件事，其实她还犹豫不决。原因无他：舍不得陈庆慨。

他们的故事太稀松平常，一个女人爱上男人，但男人只将她作为炮友的故事。

有时 Bibi 也会问自己，到底喜欢陈庆慨什么？他是长得帅几把大，但凭借自己的样貌，难道就真找不到和他差不多外貌和身体条件的男人？

但无解，感情向来奇特。情不知所起，只怪当时的一见钟情，或者说：眼睛瞎了长歪了。

再后来，两人有事没事便滚滚床单，跑去消防通道接接吻，她以为时间长了，陈庆慨多少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但并没有，一切只是她的期盼，而向来便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陈庆慨依旧没有动心。

她不甘心

，明明在床上他还能讲出情话，可早晨一睁眼便翻脸不认人。几周前的一次，两人睡完后，她早晨期盼性地再次问他，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陈庆慨依旧狠心，干脆利落：“不，我不喜欢你。你如果受不了这样的关系，那我们停止就行。如果以后还要继续，那就不要再问这样的话。”

伤透了她的心。Bibi 委屈问他：“你就那么喜欢盛蓝青？”又奚落：“喜欢她，但还和我睡觉，你的喜欢也挺廉价的。”

“满足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是两码事，从你的角度看，我的喜欢是挺廉价的，可我自洽就行。”他回答得很坦然，将话说重，把一切摊开：“我床上给你说情话，是为了调情，不是爱情。清醒点，不仅是我这样，男人都是这样。”

Bibi 有一瞬的失重感，恢复过后甚至想反击，于是她张张口：“男人？说的你们男人好像多了不起一样。你给我说过你和你初恋的故事，她是盛蓝青，对不对？你也是被睡了，然后人家不要你，不是么？”

你对我这样，结果别人也这么对你，听起来还畅快么？你和我都是可怜的单相思，都是在做舔狗。你瞧不起我，但你也不是一样么？你劝我想开点，那你为什么还缠着盛蓝青不放，明明知道你俩没有任何可能。

被精准戳中，陈庆慨拧了眉，有些恼羞成怒，从床上翻起便穿上衣服走人，连牙都没刷。

两人关系开始变僵，直到 Bibi 与如易发生牵扯。

在 Bibi 将事情告诉盛蓝青和陈庆慨后。陈庆慨一反常态地关注她，以前总是由她喋喋不休给他发消息，而他只是看心情选择性回复。如今倒是两级反转，殷勤的人变成他。

甚至给她送了好些礼物，解释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这样的变化很难不让 Bibi 再多想：难道他渐渐有些喜欢我了？

所以对于去杭州这件事，她原本认为自己会潇洒走开，但此时却有些犹豫。

所以她想要再确定一下。

在三人吃完午饭，打算绕着工区散步的途中。Bibi 支开了陈庆慨，说她和盛蓝青有些“关于女生”的话要讲，他一个男人呆在这里不太合适。

见陈庆慨走远，她缓缓开口：“但我对于去杭州这件事还有些犹豫。”

“为什么？”盛蓝青有些诧异，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觉得我应该去么？”

“如果我是你，我会去。”盛蓝青思考了下，想直接说出事实，可终究别人的人生与自己没半点关系。所以她换种方式提问：“你觉得去杭州怎么样？”

Bibi 分析得头头是道。先讲学历，说自己学历不高又不打算读研深造，现在大环境不好，学历贬值速度飞快，以后哪怕有好几段实习经历，但正式工作进入大公司很难；再论自己的穿衣风格和个性，肯定也不会进入国企或者考公考编；最后是谈及自己的优势，说好歹在公司学了很多关于直播运营的技能与逻辑，如果现在试试当模特和主播的话，也算专业对口，很有优势。

看来她想的也很清楚，所以盛蓝青更不理解了：“那你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