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拿出罗盘晃了一下，林昭昭的生命值并不是 1，而是和她最后一次被韩慕雪抓走那次的数值基本一样。陆染突然反应过来，这回新时空的时间线似乎跳过了很多内容。

难怪 22 楼从他再回来时就破败不堪，虽然并没有留下他和毕空战斗的痕迹，但是显然这个时间线往后推移了很多。

“林昭昭，所以你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是在吃靶向药，还是在化疗，还是说化疗并没有控制住？”陆染发现时间线推移的情况，忽然非常紧张。

这也就意味着，在现实世界中的林昭昭的病情要比之前循环里的情况严重得多。那他能把她救回去的难度就更大了。

林昭昭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说道：“化疗嘛，哪有那么好控制的。曲大美女已经尽力了。”

陆染这回终于懂了，为什么林昭昭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会是这样。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地抵抗，嚷嚷着要回去。而是问她是不是也可以做鬼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很可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陆染不再使劲拽着她的胳膊，他蹲下身子， 看着林昭昭。他的眼泪有些失控，他咬紧了牙，拼命地忍着，不让它们掉出来。可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也能看出来泛起了红。

陆染伸出手想要摸摸林昭昭的头，骨节清晰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发现她这次出现一直戴着帽子，下面是长长的假发，她的小卷毛也消失了。

陆染说不上来自己是心疼还是难过，是担心还是焦虑。他转过身别过头去，偷偷地用指背蹭了一下眼睛，便又重新站了起来。他背对着林昭昭，克制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哭腔，冷静地说道：“你先和司晓菲回病房休息吧。其他的事情等之后再说。”

林昭昭看着陆染高大的背影，像一座黑压压的山。她只觉得这鬼差好生奇怪，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还要假装自己没有哭鼻子。

“现实中的陆医生这么感性的吗？没听曲大美女说过啊！”林昭昭和司晓菲手挽手地往病房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另一头陆染的背影，落寞而又孤寂。

林昭昭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好想陪陪他啊。当这个的想法出现以后，她感觉她心里似乎长出了一条粗壮的藤蔓，在她心里肆意地疯长，不明原因的，绞住她的心。让她的内心，无法抗争地犯起一阵阵如同涟漪般的绞痛。

57.你有我们没有的记忆

金一觉看着陆染阴沉的脸没有作声，他刚拒绝了陆染想让林昭昭使用幽冥泉的建议，陆染正一脸不爽地瞪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恢复林昭昭的所有记忆。既然我们可以，她为什么不行？”陆染情绪激动地冲着金一觉发着脾气。

“她是普通人啊。陆染，你要搞清楚，幽冥泉并不是给普通人类准备的东西，连基本的灵力都没有，别说恢复记忆，能不能保住她的灵魂不散都是问题。”

“可是如果林昭昭没有过去的记忆，我又怎么说服她相信我。这次的时空和之前的不一样，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都往后推移了。之前的时空，我还能借助幽冥球，让她想起那次循环里发生的事情。可现在幽冥球的力量根本就不够，没有办法让她知道她在别的时空里都经历了什么。”陆染对于林昭昭无法记得过去而耿耿于怀。

“陆染，你是担心无法说服她相信你，还是害怕她忘记你？”

陆染看着金一觉略带侵略性的眼神，有种被戳穿心事的感觉，“我......”他支吾了半天，却回答不上来。

“既然她已经来了，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她相信你。而且就算没有办法唤醒她之前时空里的记忆，她的灵魂深处也一定有你留下的印记。就像你的灵魂深处也有她的印记一样。”

陆染对于金一觉的言辞凿凿，并不敢完全相信，但金一觉说了幽冥泉对于林昭昭来说有危险，他也确实不敢贸然一试。

陆染刚出办公室，善听就勾肩搭背地靠了上来，他的胳膊压在陆染的肩上，轻声说道：“陆染老兄，你要打起精神来啊！据我所知，毕空和韩慕雪要有行动了。无论是为了地府改革还是为了林昭昭，这次无论怎样也要成功啊！”

“知道了。”陆染丧气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似乎更重了。

林昭昭和司晓菲凑在一起倒是欢乐得很，不是玩牌就是睡觉，似乎死的不是她俩，她俩只是来地府遛弯的好姐妹。

陆染不敢掉以轻心 22 楼的任何一层结界，稍有松动就赶紧加固，生怕毕空和韩慕雪有机可乘。

他不敢确定这回曲菁菁的梦境会不会又对他造成丧失灵力的影响，目前为止倒是没有出现一点征兆。

他想不通如果结界没破，毕空和韩慕雪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并没有主动去抓这两个畜生，难不成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

陆染看着林昭昭那张嘻嘻哈哈天真的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或许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他虽然这样宽慰着自己，可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就莫名地疼。

“陆大人，陆大人，你快来了啊。这水房的水龙头坏了。”陆染还在检查着自己的结界，就听见水房处传来了林昭昭的呼叫。

“水龙头怎么会坏？”陆染有些莫名其妙，这里毕竟是地府，所有的物品除非是人为地破坏，要么根本不可能产生损耗。

“真是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坏。”陆染看着一直哗啦啦往外淌水的水龙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弯着腰检查着水管的设置，都是正常的。只是这水龙头就像是被人卸了止水阀，一直流水流个不停。

“你们地府有没有水管工啊！不行设置个岗位，招聘一下。”林昭昭看着一筹莫展的陆染，想要逗逗他。她开着玩笑，想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地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陆染冷漠地回道，焦虑地皱着眉。

林昭昭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伸出手触碰到了陆染的眉心。陆染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哆嗦，林昭昭却温柔地看着他，继续搓了搓他的眉心，“别皱眉，不帅了都。”

陆染一时哽咽，他很想抓住林昭昭的手再也不放开，但还是低下了头，躲开了那只手。

“陆大人，看这里，怎么也在漏水啊！”司晓菲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往下滴落的水滴，她用手心接住了一些。但是这水流却越来越大，很快就掉在地上，打湿了她的裤脚。

陆染感觉到不对劲，22 楼根本不该出现这些异象。他的结界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他想不通如果是毕空他们来了，这又是怎么办到的。

“你们两个不要管这些坏掉的东西了。回房间，把门关上，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看着陆染紧张兮兮的样子，林昭昭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妙，她紧紧地拽着司晓菲的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听从了陆染的安排。

陆染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闪一闪，他像是在等待一场海啸，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他已经做了迎接这场雷鸣的准备。

水龙头里的水越流越多，溢出到地上，形成了源源不断的溪流。天花板上的漏水面积也越来越大，整个 22 楼似乎都像是下起了一场暴雨，没有一处不是湿的。

这水量仿佛像是进了水的船舱，很快就没过了陆染的鞋子。陆染闭着眼睛，用耳朵在抓取周围所有的声音。

“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

陆染额头冒着冷汗，他能听见隐约出现的笑声。这笑声如同鬼魅一般，在走廊里四处游走，一会儿出现在尽头，一会儿出现在他的耳边，隔了一会儿又出现在了墙壁上。

“这里！”陆染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发现了老鼠踪迹的猫。他快速地跑向一侧的墙壁，整个人起飞一般在墙上奔跑，他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向墙上一道鬼影。

瞬间，那鬼影化成了一个人形，陆染揪着那人的衣领，将人按倒在全是水的地面上，一时间水花四起，溅在陆染的脸上。

他定睛一看对面这人形，根本就没有脸，“是夜叉！”陆染心中一惊，这是还没分配进轮回场的夜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染想不了那么多，立刻念咒，一道黄光闪过，夜叉被钉死在了墙上。

“韩慕雪他们勾结铁围山，看样子这些夜叉，是为他们所用了。”

陆染有种不祥的预感，铁围山那边不是恶鬼就是夜叉，如果真的听命于韩慕雪和毕空，那凭他的一己之力，这无疑是一场恶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