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转动这个罗盘的时候，我也在 22 楼啊！那时候你说，你想忘记自己是在做任务，想要最真实的陆染遇到最真实的林昭昭，你还记得吗？”

陆染看着善听那张总是带点玩世不恭的脸，他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后悔吗？遇到她，你后悔过吗？”

“没有！从未！”虽然陆染自责于总是带给林昭昭痛苦，但是想到他们的相遇，他没有一刻后悔过。

“对啊！既然没有后悔过，又干嘛害怕重逢呢？”

陆染怔怔地看着善听，重逢？他没有想过他与林昭昭是重逢，毕竟在一次次的循环里，她总是会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算是给你一个惊喜吧，司长大人听从了你的意见，这回将为你保留所有的记忆。好的坏的。是做任务有目的的你，还是真实的只想靠近她的你，都将呈现在林昭昭的面前。之后的路，要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可是司长大人不是说这很难办到吗？”陆染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又有疑惑，又有期待地问道。

“如果想，总能办到的。我们会回到，你刚做鬼差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天正好是我和司长大人要泡汤的时间，到时候见到你就把你往幽冥泉里面拖，你可不要感到奇怪哦！”善听想象着一向矜持的陆染，刚一见面就被逼着坦诚相见，这画面着实有点好笑。

陆染看着善听那憋不住的坏笑，胸口憋闷得很。可转念一想，如果这回是带着所有的记忆见到林昭昭，那或许会真的不一样吧。想到此，他便也有了几分释然，手心朝上，将那罗盘又一次地交到了善听手上。

唉两个小可怜死了一遍又一遍??

55.这一次我保护你

一个月一度的鬼差大会如期举行，陆染穿梭在这些形态各异的鬼差里，想起林昭昭那次混进来的窘迫模样，他的嘴角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还真是个莽撞的家伙。”

“哎呦，帅哥今天心情不错啊！”韩慕雪看见陆染这张千年冰山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动，她还是那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过来搭讪。

陆染抬着头看着讲台，眼睛都没有低一下，他完全不想理她。

韩慕雪看着陆染这傲气的模样多少是有些不爽，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没什么理由发作，只好别别扭扭地将身子扭到了一边，装作无事发生。

一身白衣的金一觉出现在讲台上，对鬼差的月度绩效做了简单的总结，最后他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话筒，说了两声“喂喂”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原本以为会议已经要结束的鬼差们窸窸窣窣地转身准备离场，听到他的声音，又都停了下来。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他，感觉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近日呢，我接到了一些举报，我们有些同事好像加入了一些不该加入的组织。具体是谁呢，我就不在这里点名了。不过为了有效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以及上层即可决定组织一个特别行动队，来做一些清理工作。而现在，我认命陆染为这个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希望大家知晓。”

听到这个爆炸般的消息，下面的鬼差全都坐不住了，他们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被清理，而是绝大多数都发出了相同的疑问，“凭什么是他啊？”“陆染是哪颗葱啊？”“他不是新人吗？怎么上来就是队长，难不成有后台啊？”

韩慕雪瞪了一眼旁边的陆染，在他身上上下瞟了一眼，“无怪帅哥今天心情好啊，原来是早知道自己要升职了呀！恭喜了呀！”说着韩慕雪做作地伸出了一只手，扭着腰看向陆染。

陆染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往前走了走，混进了前排的人群里，无视了韩慕雪的这番勾栏样式的做派。

韩慕雪却在心里气得骂娘，“等着吧陆染，想要清理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鬼差们还在议论纷纷，一个低沉的声音咳了咳。这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足够有分量，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声音继续说话。

“我想请问啊司长大人，作为一个新人，陆染是凭借什么得到了您以及上层的青睐呢？”毕空看似客气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威胁，他双手环抱胸前，以一副傲慢的姿态直视着台上的金一觉。

金一觉自然能感受到毕空的挑衅，他笑眯眯地看着毕空，慢条斯理地说道：“原因就是因为他是新人啊！他还没有机会加入过任何组织不是。那这队长肯定要找个身份极干净的来做才合理吧。”

毕空一脸苦笑重复着金一觉的话，“身份极干净的，哈哈，司长大人这话说的，看样子在您眼里，我们这些老鬼差，都不太干净啊！”

金一觉还是微笑着应对着毕空的阴阳怪气，“怎么会呢？老鬼差们也是太忙了，这种事情没必要劳烦你啊，毕组长。”

毕空显然不想接受陆染升职的事实，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发难，只能在这里假惺惺地阴阳两句。他继续咳了咳嗓子，换了一副略微严肃的面孔，向金一觉提问道：“那这个特别行动队队长，会有什么特殊权力或者能力吗？”

金一觉瞬间收起了之前的微笑，冷着脸看着台下的毕空，一字一顿地说：“特别行动队队长，可以收缴任何鬼差的武器，且为之所用！”说完他又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样子。

毕空看着他这前后变脸的样子，不免倒吸冷气，心里发凉。这平日里看似憨态可掬的司长大人，恐怕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突然意识到，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金一觉，可能从来就不是什么待人亲和的老者，他才是最不好惹的狠角色。

毕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藏在袖口里面的纹身，当初铁围山那边向他抛出橄榄枝说的很简单，只要他能把亡魂送进轮回场，或留在里面，或死在里面都算他的成绩。他就可以以此交换到更多的神力。

他当初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这和他鬼差的身份并不矛盾。毕竟无常司并没有明文规定，亡魂的处置更倾向于哪一种。无论是送去判官司投胎还是进入轮回场找生门，都被视为可以接受。

那铁围山的邀请他也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又有谁不知道轮回场的生门有多么难找。那些亡魂留在里面或是死在里面，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谁会去计较一些死了的人的去向呢？

毕空盘算着金一觉搞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无常司要变天？

“收缴武器？哼！”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单凭这点本事就想要清理门户，金一觉这老头儿未免太天真了吧。

毕空想到此反而觉得有几分放松，他装模作样地舒展了一下腰，摆出一副笑脸说道：“那就恭喜了，我们这位新上任的陆染，陆队长。”说完他竟带着头鼓起了掌。

其他鬼差看他都如此，心里哪怕再多的不痛快也只能忍了。纷纷送上假惺惺的笑脸，鼓着掌冲着陆染说，“恭喜，恭喜啊！”“以后多关照啊，陆队长。”

陆染在这样充满敌意的氛围里自然是如坐针毡，但是他想到林昭昭即将再次出现，眼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忍耐，“林昭昭，这次让我好好地保护你，可好？”

陆染皱着眉头思索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看不清未来，但是也不再胆怯，他相信他和林昭昭这一次一定能跑赢这场轮回。

陆染每天守在 22 楼等待着林昭昭的出现，善听基本已经落实了加入铁围山的鬼差名单。他将名单悉数交到陆染手上，“陆队长，现在都有什么打算？”他看着陆染每天迫切等候林昭昭出现的样子，不免担心他会感情用事而忘了正事。

“打算？没有。我只希望林昭昭这回能活下去，能长久地活下去。”

“不是陆染，司长大人给你这么重要的任务和身份，你可不能只在这里惦记儿女情长啊！”善听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陆染不会是有了记忆之后，谈恋爱谈傻了吧。

陆染微微笑了笑，“放心吧。司长大人说的没错，只有所有人都好，林昭昭才会好。这一次我会竭尽全力保住所有人。”

善听不明所以地看着陆染，他搞不清楚陆染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有空就带他去幽冥泉里洗洗脑子，让他的记忆不要被新的时空所影响。

“那这一次，曲菁菁对你的影响，你想到办法应对了吗？要是又莫名其妙地受伤，你的结界又会破掉，这一切所谓的保护，都会前攻尽弃。”

陆染知道善听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太一样。他的身体里灵力充沛，虽然已经失去了两世的功德，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灵力的使用。

“或许这个问题，从来就不在曲菁菁身上。而是我生前的执念没有放下，才会被她影响到。”

善听看着陆染这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脸，感慨道：“我发现，你现在和司长大人，越来越像。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