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能遇到林昭昭吗？”陆染小声地问道，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哀求。

“陆染老兄，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哈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说了，你们是共生的关系，无论多少次，你们都会遇到！”善听微笑着看着陆染，现在的陆染看起来就像个丢了玩具的男孩儿，一副幼稚的失恋鬼模样。

“让我想想，如果是这样，那我可能会选她得胆囊炎第一次进入 22 楼的那天吧。不过这一次，我不想是因为任务而接近她。可以把这个记忆暂时隐藏吗？我想让最真实的陆染遇到一次最真实的林昭昭。”

善听听完陆染的话，手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可以。那就把这段记忆隐藏好了。如果你任务再失败，才会触发这个锚点。这点事情，我和金先生都能办得到。”

陆染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将罗盘塞回给了善听，“你来转动吧，我想和她一起消亡。”

光影打在他的脸上，22 楼的风从未停歇地掀动着他的衣角，陆染以一种最平静的姿态，迎接着他这一次的消亡。他靠在墙上，看着远处逆光而站的善听，心中默念，“林昭昭，别怕，我来了。”

他超爱的

这爱令人感动

54.从未后悔又何惧重逢

幽冥泉的水汽蒸腾而起，陆染从回忆中渐渐抽离。想起之前的两次任务都以失败告终，他叹了口气，捂着脸责备着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东西。

善听已经将毕空和韩慕雪都带了回来，把两个人放进了保温仓，好让他们的灵魂不至于马上消散。

陆染再次见到了金一觉，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解，他不知道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真的成功。

“曲菁菁的影响还是存在，这会严重影响我的灵力，导致任务失败。”陆染想起这几次自己莫名地受伤而灵力受损，他的火气就像压不住的火苗，直往外窜。

“确实是这样，但是陆染，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影响比起最开始，已经越来越小了吗？”

金一觉淡淡地笑了笑，陆染一时之间竟也回答不上来，比起第一次循环腹部绞痛到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第二次循环所经历的几次受伤，影响确实已经不算什么。

“所以啊，破局的关键，从来都不是这个啊！这只能是一个外在因素，而随着你对前尘执念的放下，这种影响只会越来越微不足道。”

陆染看着金一觉略显狡黠的目光，他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破局的关键是林昭昭？”陆染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在整个第二次循环里，他成功地将林昭昭送回人间两次，可最终她还是又回到了地府，死在了毕空设置的轮回场里。

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并没有办法确保像林昭昭这样的病人一定可以活下去，陆染作为曾经的医生，更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无论他怎么营救林昭昭，最后都要面临这样的死局。这让此刻的陆染总有一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这个局到底要怎么解。

“司长大人，罗盘转动一次，代价就是我的一世功德，可如果我散尽所有功德，最终还是失败，那地府的改革就不进行了吗？这些不合理的制度，就无人改写了吗？”陆染双手撑在桌子上，以一种质问的语气面对着金一觉。

金一觉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微笑着，他拍了拍陆染的肩膀，安慰道：“不会失败的，相信我。你只是怕了，对吗？”

陆染的睫毛微颤，他的心抖了一下，他能不怕吗？林昭昭在他身边死了两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陆染，我可以提示你一下，救一人还是救苍生。这对于很多人都是难选的电车问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一人，她也是苍生。只有苍生都好，那苍生中的她，才会平安啊！”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林昭昭一个人身上？但是 22 楼的其他人，我也有救啊！”陆染已经被金一觉绕的有点糊涂，他搞不懂这老头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22 楼也只是苍生中的一部分啊！她们只是更多个林昭昭而已。苍生的意思，就是苍生！”

陆染听完这话有点着急，他紧锁着眉头，瞪着金一觉，语速极快地反驳道：“可我只是一个小小鬼差，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救天下人啊！生前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死后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救所谓的天下人！我竭尽所能地去救林昭昭和 22 楼的病人，这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司长大人，是不是有点过于高看我了。”说着陆染将罗盘扔在了金一觉的桌子上，他一脸闷气地抱着胳膊，脸臭得感觉路过的狗随时都会被他踹一脚。

金一觉虽然有点意外陆染的这副态度，但他完全能够理解他为何如此。毕竟陆染已经受够了这所谓的任务，更准确地说，他受够了别离，受够了死亡，受够了自己面对林昭昭一次次死去的无力。

金一觉耐着性子将那歪到的罗盘扶正，往陆染的方向又一次地推了推，“你做的很好了。说不定再试一次，结果就不一样了呀。”

“真的会不一样吗？你不要骗我！”陆染斜眼睥睨着金一觉的举动，金一觉微笑着点了点头。陆染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收回了那只罗盘，“那就再试一次吧！一次！就一次！”

金一觉猜到陆染一定会收下罗盘，就像最开始的那样。而且他听得出来，他这所谓的一次根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他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两个人怎么办，保温仓里的那两个？”陆染指了指善听所在房间的方向，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放心，鬼差的灵魂没那么容易消散，你转动了罗盘，他俩自然就又回去了。”金一觉解释道。

陆染愤恨地瞪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是便宜他们两个了，两个畜生！”

善听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听着，遇到陆染这么恶狠狠的骂人，也是不多见。金一觉似乎看见了他，却并没有马上回应。善听看着陆染那张臭脸，忍不住冲着金一觉吐了吐舌头。待陆染完全走后，他才晃了进来。

“老陆这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善听想起陆染刚才那副要杀人的面孔就心有余悸，他捂着自己胸口顺着拍了拍，摆出一副被惊吓到的死相。

“行了，别装了。他更吓人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说吧，有什么事？”金一觉好不容易哄走了陆染，有些心力交瘁。他也不知道善听又要给他带来什么幺蛾子信息。

“我在韩慕雪身上，发现了这个。毕空的身上也有。”善听将两张照片递给了金一觉，金一觉看了一眼是两张纹身图片，他认识那个标志，那是属于铁围山的标识。一个类似于变形的 M，两处山峰一高一低。

“所以铁围山那边已经有势力渗透进地府了。”金一觉将照片扔到一边，闭着眼睛，揉着额头，这让人恼火的事情，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

“看起来是这样。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去推进改革。如果还不能有效变革地府制度，这些鬼差只会越来越多地去投靠铁围山那边的势力。毕竟在这冥界，谁不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呢。”善听坐在桌子的一边分析道。

金一觉点了点头，虽然说陆染有三世功德可以去启动罗盘，但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也确实将是最后一次机会。再拖延下去，就算制度更新，也只会变成空有制度，无人执行的废纸一张。

“这一次，想办法保留陆染的所有记忆。”金一觉思考良久突然吩咐道。

善听听完这话，惊讶地从桌子跳了起来，“我没听错吧，您说要保留他的所有记忆？就是两次循环的记忆，都要为他保留？可是这很难啊！罗盘逆转的时候，我们都要一起失忆，才能进入下个时空。要不是您在第一次见陆染之前就做了安排，形成定期泡这幽冥泉的习惯，我连林昭昭是谁，都会想不起来。”

“啰嗦！”金一觉被善听着絮絮叨叨的抱怨搞得心烦，他睁开眼睛，不假思索地训斥道。

善听知道金一觉的脾气，他的命令，他只能闭嘴照办。

“一会儿这个要清除记忆，一会儿那个又要保留记忆，里外里合着只有我是工具人！”善听忍不住地在心里骂骂咧咧，但表面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知道了，司长大人，我照办就是。”说完他便也出了金一觉的办公室。

陆染回到 22 楼，看着破败的走廊上他和毕空留下的战斗痕迹，想起林昭昭最后那绝望又舍身赴死的眼神，痛苦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整个人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他知道他转动这个罗盘，那个生命力旺盛的林昭昭就会又回到他的眼前。可是他一次次地带着她走向死局，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一个一心想要求生的女孩。

陆染盯着罗盘的指针，却没有勇气下手，他想要记住和林昭昭的一切，可这一切又让他太痛了。

他的手指颤抖地接近罗盘的指针，可是刚一触碰上，他又胆怯地缩了回来。他闭着眼睛，双手撑着墙，怒骂着自己，“陆染，你可真是个孬种。”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大人啊，别这么苛责自己，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孬种！你只是运气不太好。”善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22 楼，他拍了一下陆染的背，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来了？司长大人叫你来的？”陆染有些疑惑善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听见了他刚刚的自言自语，这让他多少有点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