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胜楠又发呆了半晌，等得吴家妮心里发毛，她终于开口，“我给桐桐起这个小名，因为我和楚杨名字里都有树，想着我们家有三颗树，就成了一片森林。”又顿了一下，慢慢地说，“现在只有两颗树了。”

吴家妮反应了一下她的意思，说，“我知道，她是桐桐... 不是小天了。”

“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但后来和你的友情是真的。我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怕你知道我和小天的关系，以后再也不让我见她了。对不起... 我会去警察局自首赎罪的。”吴家妮恳切地看着钱胜楠。

钱胜楠气得大声说，“你当然再也不能见她了。你自首算得上什么赎罪，你要是不自首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我把你当真心的朋友，结果你一直在骗我。”钱胜楠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地说。

吴家妮低着头，整个人都衰败了下去，一句话也没说。

钱胜楠又自嘲，“是我没照顾好桐桐害她得病，受这么一遭可能就是我的报应吧。”她缓了一下情绪，起身说，“走吧，和我去警察局交代了事实，咱俩的恩怨就算两清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不知道去警察局以后会发生什么，”吴家妮说，“我没杀人但也犯了伤害罪，可能会入狱，怕没人照顾小海。得先去学校接上小海，送到我妈妈那里去。”

钱胜楠思索了一下，“我送你吧，等大巴还要好久。”

吴家妮刚带着希望看了她一眼，钱胜楠就说，“你别多想，是因为我根本不信任你会自己去，得监督你在警察局交代完全部事实。”

反正已经知道背后是谁，没必要再等勒索人出现了。吴家妮泄了气后，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赶快结束。她提起背包，跟在钱胜楠身后往村外走。

在车上，两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话。

后视镜里，一辆面包车若有若无地跟在后面，但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到达目的地，两人下车去校门口等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放学。桐桐先出来了，钱胜楠牵着她回车上，让桐桐爬上后车门的儿童座椅。

吴家妮知道钱胜楠不想让她再接触女儿，所以没跟过去，继续在校门口等小海。但她想着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女儿了，视线不舍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突然，她的眼神定住了。钱胜楠车的后面斜对角，停着一辆眼熟的面包车。

她皱起眉头仔细看，那个车牌号让她浑身一震。

她脸色刷地变白，转身就要跑去找钱胜楠。

梁天佑也同时下了车，就在吴家妮刚要开口示警的瞬间，他已经跑到了钱胜楠身后。

“楠姐小心！”

吴家妮的喊声还没落地，梁天佑已经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钱胜楠的后脑上。

钱胜楠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梁天佑动作迅速地拉开后车门，一把将惊恐的桐桐从儿童座椅上拽了出来。

“妈妈！”桐桐吓得大哭。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直到钱胜楠的呼救声响起，周围接孩子的家长们才反应过来，纷纷看了过来。

“抢孩子了！”有人大喊。

“快报警！”

梁天佑扫了一眼前座上那个装着赎金的包，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他看到有几个家长已经开始跑过来要拦他了。

他咬咬牙，一把搂起还在哭喊的桐桐，三两步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包车旁。

“拦住他！”吴家妮拼命地跑过来，但来不及了。

梁天佑把桐桐粗暴地扔进车里，自己也跳上驾驶座。引擎轰鸣声中，面包车猛地窜了出去，差点撞到一个试图拦截的家长。

“桐桐！”钱胜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脑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还是踉跄着想要去追那辆越来越远的车。

41 她的杰作

旁边好几个路人已经掏出手机报警了，有人还在对着疾驰而去的车拍照，试图记下车牌号。

在肾上腺激素的帮助下，钱胜楠根本没感觉到被打和腿擦伤的疼痛，两步冲回驾驶座。

吴家妮也赶到了，拉开副驾的门跳上去，“走！”

钱胜楠一脚油门踩到底猛追，很快就看到那辆面包车连着闯红灯，在路口和一辆右拐的车差点撞上。她咬着牙跟在后面，心脏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桐桐...”眼泪模糊了视线，钱胜楠赶忙用力眨眼挤掉泪水看路。

吴家妮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梁天佑打电话。

连环打了好几个后，他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外放！”钱胜楠压低声音说。

吴家妮按下免提键，梁天佑戏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想你女儿了？”

“你这是绑架！”钱胜楠对着手机大吼，“这是犯罪，你知道要判几年吗？”

梁天佑轻笑了一声，“我把自己亲生的小孩抢回来，只能算是家庭纠纷，算什么绑架？我本来想等小海也上车了，直接连着车和现金一起抢走的，可惜被你们搞黄了。”

“再说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冷，“总不会比杀人判得重吧？”

吴家妮震惊于他直接承认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知道你们猜我杀了楚杨，”梁天佑继续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院子的另一头，都听见了。我现在这么做也是被你们逼的。”

钱胜楠刚要继续威胁他已经报警了，却被吴家妮及时按了下来。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吴家妮小声说，然后解除静音，用温和的语气说，“天佑，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只是被逼到这个地步，没有选择了，对吧？我愿意把那十万现金给你，来换回来女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冷笑，“太晚了。你们无论如何都会举报我，自己逃怕也是逃不了多远，不如就带着孩子同归于尽吧。我这个下场是你害的，所以桐桐也是你害死的，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