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过易朗刚刚那一番长篇大论,她直觉,他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的那类人。
她说:“你刚不是说要向内求索,要直面内心吗?只要是你喜欢的工作,只要做得开心,就是最佳的,不用管别人怎么说。”突然想到,如果他家里人也支持他现在的工作,那他一定出身在一个很开明的家庭,便问:“你家里一定也很支持你吧?”
听了这个问题,易朗平淡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尴尬。
他把筷子拿起又放下,左手先放在桌上又放回腿上,没有看严若朝,而是看进火力已经渐渐息下去的火锅里,声音低沉着说:“他们……”他们算家人吗?自己有家人吗?没有父母,但家人,算有吧?
他想了一下,还是说:“他们可能,不支持吧。”
23.十年舔狗男,守心不守身
见易朗提到家人变得如此不自如,甚至是难以启齿,严若朝马上有一个感觉:难道他在家里受过很深的伤吗?
因此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问吧,冷场更不好了。刚刚两人谈兴很浓,这一下子气氛就冷了。
“那他们希望你做什么工作?”
易朗想了几秒,说:“可能是主持人吧。”喝了一口酸梅汁,接着说,“我是师大播主专业毕业的,可能他们希望我像我……像我同学一样成为主持人,多挣些钱。”
这话有些许隐瞒,因为好友许凤仪对他说过,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妈妈是曾经著名的某某主持人。但后面也不算假话,两个几乎不联系他的舅舅,在他毕业时竟然给他打电话,要他像他妈妈一样当主持人,因为挣得多。得知他只当了个幼师,舅舅们就再没联系过他了。
“你是湖南师大播主专业的?太巧了吧!”严若朝轻轻拍了一下手,惊讶道。她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转移话题,又能让他们的聊天场子热起来的点。
她不想再追问他的家庭了,如果对他来说如此难过的话。本来两人关系也没到交待一切的地步,虽然现在有暧昧,但谁知道明天会怎样?少了解一点也不妨事。
于是她说:“我是师大新闻专业的。那我俩都是新传院的,巧了不是,我 06 级的,你哪一级?”
易朗也微微一笑:“我 16 级。”他又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那晚。
“天啦!你在我后面十届,那你比我小,十岁?好了打住打住,不说时间了,一说时间带出年龄,我感觉有点伤。”严若朝开着玩笑。
但猛然间,她脑海里闪过某件事某个画面,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晚易朗:“哎?我怎么感觉刚刚的情景似曾相识啊?”
易朗怕她真记起来五年前那一晚,万一她找他麻烦,说“就是因为你在我结婚当天诅咒我离婚我才离婚的”,那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现在的来往。而且,她现在未必希望别人知道她有过一段婚姻。
于是他忽略她后面那句话吧,只接前面那句:“怎么会有点伤啊,我觉得很奇妙。你先我十年进学校,然后我们又在 LY 酒馆认识,再然后住对门对面,现在又坐在一起吃火锅,时间线串起来了,你不觉得很奇妙吗?好像我们在追着彼此的脚步。”
严若朝本来还想着刚刚脑中闪过的情景,而且已经想起来了是什么时候。正疑惑间,听到易朗竟然把他俩之间的事说得如此浪漫,如此诗意,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五年前的那一晚她确实忘得差不多了,毕竟那一天她有一整天的不痛快记忆,所以那段偶遇很容易就被覆盖。
不过,毕竟是她吻过一个大学生,占了人便宜,所以她还是记得有这么个事。就刚刚,她竟然把易朗和那个男生联系起来了。还好易朗刚刚动听的话让她明白那不可能,因为她记得那个男生说话能噎死人。
算了不想了,享受此时此刻,任何过往的记忆都不应该影响此时此地的故事走向。
正好也吃饱喝足了,话也聊尽兴了,她便提议,去马路对面的湘江边散散步吹吹风。
虽然这顿饭吃得开心聊得也开心,但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按照男人的套路,吃饭看电影散步聊天,历史文学哲学社会学,各种闲事来一遍,就是不直接提睡觉,那她一个女人更不好提。所以也只能迂回一点。
“好啊。”易朗立刻高兴地站起来。
他原本就想再去什么地方走走或者坐坐。可是他在网上做男女相处功课时看到有人说,女生和男人出去,如果男人提出去第二现场,八成是搞鬼,有危险。所以他才没提,怕严若朝以为他有什么图谋。
他哪里知道,他才是被图谋的那一个。
出去前严若朝先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镜子一照,妆一补,嗯,仍是美人一个,火锅倒给她的脸上添了些动人的红热。可是一看肚子,妈呀,好鼓!吃太多了!这绸缎面料的裙子,真是会惩罚每一个胡吃海喝的女人。
于是,严若朝就使劲缩着肚子走了出来。真是谁缩谁难受。在这种吃饱喝足的状态下,就该回家躺着睡一觉,缓解饭晕。可是,不!谁知道明天自己还有没有性趣?
两人出了商场,朝江边走去。易朗这时问起严若朝为什么一开始要对他装聋哑人。
严若朝这才记起她还干过这种事,笑说:“因为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打算了解,就懒得接触,省得麻烦。我现在特害怕认识新人,你是我这几年认识的唯一一个新人。”
易朗听了一整个满足。唯一一个!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闯入易朗的眼里。那人他不熟,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严若朝的前男友。此时前男友正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女生挽着他的胳膊。
易朗一侧身,站在严若朝前面,想挡住她的视线。可是,严若朝的眼睛尖得很。
“那不是姜程久吗?”她向姜程久挥手喊道,“喂,姜……”名字还没喊完,就看到了挽着姜程久的女孩。他俩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并不简单。
而且!他们正在走向商场旁边的酒店。很明显了!
严若朝踩着高跟鞋缓慢优雅地走过去,边走边喊:“姜程久,喂,姜程久!”肚子都顾不上缩了。
易朗闭眼缩眉,好好的一个夜晚要被这个前男友给毁了,真可惜。转身跟了她去。
姜程久听到严若朝的喊声,站住了,快速对身边的女孩说了什么,女孩先去了酒店里面。
“若朝姐,嗨,这么巧。”姜程久笑着打招呼。“今天怎么打扮得跟女明星似的,差点都没认出来。”
严若朝不理他的夸奖,问:“你和那女孩是去开房?”
姜程久嚼着槟榔,摸了摸后脑勺,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姐,你都看到了,就别问了。”
“你找女朋友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这你可别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依然单身。”姜程久认真起来。
“不是你女朋友?”严若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就是不理解。“不是你女朋友你和人来开房?”
姜程久嘿嘿笑:“开房就只能和女朋友吗?什么年代了,你没有和你前男友前夫之外的男人开过房吗?”
严若朝气得不顾形象地动手打人了,一拳打在他最近练出来的肱三头肌上:“去你的!再胡说我揍死你!”
姜程久躲开,求饶:“若朝姐,求你了,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好不好?千万别跟秋画说。”
“你还好意思提秋画?你口口声声说等秋画,一转头就和别人开房,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痴情,还一直在她面前替你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