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无名问。
袁晴点了点头。
“什么噩梦?”
袁晴没有说。
“该不会和雨夜屠夫有关?”袁晴一惊,无名从她的反应中猜到了答案,“要是连梦都能跟你同步就好了。”
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潘阳来电,此时已经上午十点。
我睡过头了!袁晴一惊,她赶紧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潘队,我早上……”
“袁晴,”潘阳打断她的话,“雨夜屠夫可能回来了。”
闻言,袁晴瞬间怔住了!
四十分钟后,袁晴抵达案发现场山根巷口。这条不足百米的小巷被夹在两排待拆的危房之间,斑驳的墙面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没有路灯,没有监控,只有几根歪斜的电线杆在阳光下投下细长的影子。
警方在小巷两边的出入口设置了路障,围观的群众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拿手机录视频的人。技术队正在巷子里取证,小涛、阿锋在给报案人录口供,潘阳、大林和法医蹲在尸体旁边,当袁晴走到潘阳身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禁呼吸一滞。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仰面倒在积水中,暗红色的血液在浑浊的水洼里晕染开来。她身上的浅色短袖和牛仔短裙已经被血水和泥污浸透,紧贴在皮肤上,脚下的白鞋沾着血渍和脏水。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脸上的伤口一道狰狞的刀伤从眉心笔直劈下,将鼻子和嘴唇一分为二,露出森白的牙齿和软骨组织。
袁晴凝视着尸体脸上那道标志性的纵贯刀伤,胃部一阵绞痛。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残忍,同样的……雨夜。
根据法医初步推断,死者死于十二个小时前,又因为昨晚八点开始下雨,所以她很有可能死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而这段时间里,潘阳正送袁晴回家,两人甚至还在车上提到了雨夜屠夫。
“她的灵魂状态和她的肉身一致,死的时候很痛苦。是雨夜屠夫吗?”无名看向一脸忧愁的袁晴,开口道,“她的死状和十七年前那三个女人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袁晴环顾四周,雨水冲刷过的现场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这条被城市遗忘的小巷,成了完美的犯罪现场。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只有几扇破碎的窗户像眼睛一样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你吗?”袁晴的眼前仿佛出现梦中那个拿着菜刀的雨衣人,她质问他,“是你回来了吗,雨夜屠夫?”
而在无名的眼中,袁晴身后逐渐显现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那男人的长相与袁晴颇为神似,他的衣服被利刃割裂成碎片,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刀伤,最骇人的是那道纵贯整张脸的伤口,像一条猩红的蜈蚣从额头蜿蜒至下巴。无名恍然大悟,他是袁晴的父亲,袁升。
无名的瞳孔骤然收缩,闭眼、睁眼的刹那,袁升的亡魂消散。
为什么会出现袁父的亡魂?
有没有可能是幻视?
开始推动主线剧情了!!
第七章 雨夜屠夫(2)
死者名叫董昕,今年三十岁,外地人,一个人在锡安打拼,目前就职一家外贸公司,未婚单身,独居。与其老家父母沟通后得知她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根据董昕的微信转账记录,她每个月都要给母亲转三千元补贴家用。或许为了省钱,她在常龙区靠近外环的一片老城区租了一间破旧的老式公寓房。
她是那种走在锡安街头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姑娘普通的外貌、瘦小的身子、朴素的着装,拎着一个磨破边的电脑包和印有某超市 logo 的简易环保袋,像片枯叶般飘在外环线的老城区。照片里的她抿着嘴,眼睛里有种认命般的平静。下班时她总走山根巷那条近路,路灯坏了大半年,黑暗像块裹尸布,最终真的裹住了她。
是雨夜屠夫重出江湖吗?从董昕身上的刀伤和被杀时刚好是雨夜这两点出发,警方提出这一合理猜测。
于是警方将十七年前的雨夜屠夫案重新翻出查看。
当年的雨夜屠夫案共有四名受害者,她们分别是:
邓竹岚,第一名死者。被害时三十五岁,本地人,已婚已育,有一个九岁的儿子,全职家庭主妇,丈夫是一名医生。被害当晚,邓竹岚从娘家吃完晚饭回家,因为儿子留在娘家,丈夫在医院,所以当晚她独自回家,最后死于回家路上城北菜场附近的一条小路。
郭蕾,第二名死者。被害时三十八岁,外地人,已婚已育,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在一家服装公司上班,丈夫在国企就职。被害当晚,郭蕾像往常一样加班到八点下班,由于公司离家不远,她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当自行车骑到一个 Y 字型交叉口时,凶手突然蹿出,将她的自行车拦截,然后行凶。
柳荷月,第三名死者。被害时三十六岁,本地人,已婚已育,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在储新化工厂上班,丈夫在一家汽车公司上班。被害当晚,柳荷月加班到八点下班,由于储新化工厂较为偏僻,她需要徒步行走一段路才能抵达公交车站。柳荷月就是死在这条化工厂通往公交车站的小路上。
方琳,第四名受害者。被害时三十九岁,本地人,已婚已育,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开了一家花店,丈夫已故。遇害当晚,她九点结束营业独自回家,结果在回家路上遭遇雨夜屠夫。但方琳比其他三名受害者都幸运,她遇到了袁升,逃过一劫。可是,人虽然活了下来,但精神状态却一直不好,而且她完全忘记了袭击她的凶手的长相,所以根本做不了犯罪画像。
如今十七年过去,邓竹岚案发之地附近的城北菜场早已消失,上面盖了一座全新的综合性商场;郭蕾曾经就职的服装公司和柳荷月经常加班的储新化工厂都已经倒闭;至于方琳的那家花店,几经转手,已无人记得。
根据这四名受害者的特征,警方推测雨夜屠夫在选择猎杀目标时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是已婚已育的女性。
“但董昕是未婚单身。”看完所有案卷,大林第一个提出疑问,“和雨夜屠夫过去找的目标都不一样,是因为十七年过去,他改变了筛选条件吗?”
小涛提出不同看法:“又或者凶手不是雨夜屠夫,这次杀死董昕的凶手是一个模仿犯,一个雨夜屠夫的崇拜者。”
“也不一定是崇拜者。”阿锋继续发散思维,“也可以是一个嫁祸者,他想把董昕的死嫁祸给十七年前的雨夜屠夫,所以模仿对方的作案手法。”
“都有可能。”潘阳汇总大家的意见后说,“但不管是雨夜屠夫重出江湖还是有人模仿作案,我们都可以先从董昕的社会关系网着手调查。”于是潘阳让大家分头行动。
待到大林、阿锋和小涛离开会议室,袁晴还坐在原地一动未动,自开会起她就一言不发,只顾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夹着一张锡安市的地图。
“你还好吗?”潘阳走上前问道。
“袁晴,潘阳在叫你。”无名提醒一句,袁晴这才回过神般抬起头:“哦,潘队?”她环顾四周,发现队员都不见了,“会开好了?”
“还没开始呢。”潘阳打趣一句。
袁晴顿时脸红:“不好意思,刚走神了。”
“你走神了,那你的灵魂呢?她还在吗?”
“啊?”
“你不是说你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吗?”潘阳又打趣一句。
袁晴和无名意会,同时长舒一口气:“他……在的。”
潘阳低头一瞧,看到了袁晴笔记本中的地图,那是一张十六开大小的微缩地图,折痕处已经磨得发白,像一条蜿蜒的旧伤疤。地图上有五个圈,潘阳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圈的意义:“这五个案发地点散布在锡安各城区,之前警方就想到过从四个受害者的遇害地着手,找出凶手经常出没的区域。但这四个地点分布太散,完全看不出凶手可能藏身在何处。后来当时的警方还想过会不会是团伙作案,但因为我母……第四名受害者的口供,警方确认凶手只有一人。所以你想从案发地点切入调查,找到凶手的藏身处是行不通的。”
潘阳迅速改口的刹那,眼底那抹痛色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但袁晴还是捕捉到了,她感同身受,不禁产生一丝怜悯。
“我知道,我就是没事喜欢看看这张地图,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张地图上能再多一个圈。不过,潘队,你看,加上这一次,这五个地点刚好可以画出一个五角形了。”正如袁晴所说,将五处案发地点两两连线,刚好可以画出一个五角形。
“五角形是一些巫术中的护身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个符号,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千年以前。”无名从他的知识储备中找到相关信息,“五角形主要是一种异教符号,是一个在基督教产生之前有关自然崇拜的符号。古人认为世界由两部分组成一半雄性,一半雌性。这个五角形代表万物中阴性的那一半一个宗教史学家称为‘神圣女性’或‘神圣女神’的概念。最具体的解释,五角星象征维纳斯代表女人和美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