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燕偈冷哼,放了她:“你若有心骗我,我也无从分辨。只看你怜不怜惜我二人之间这点稀薄的情谊。”

小粮更是眨眼:“公子现在说话好奇怪,我怎么半个字也听不懂。什么锡箔,谁要烧纸么?”她见燕偈不答,自寻话般去供桌上翻翻拣拣,将吃剩的桃核投进空花瓶中:“这点供献并不好吃。冰冷冷全无肉腥。可惜别无他物招待公子。”

“谁要你的招待。不如仔细想想怎么出去。”燕偈恨声别过脸去。经一番紧急梳妆后,他绾了长发,眼睫轻动,果然是秀丽侍女模样,“我从前关进来,甬道处不知有没有别的守卫,但只看那两大护法,就知从前关倒退而出的路不甚可行。我大哥说了,要么只能从天隙逃出……”

小粮自供桌前回头,静静看他一阵,忽道:“公子,请将这宫裙脱去。”

燕偈正自烦琐思想,忽然僵硬:“你什么意思。”

小粮郑重摇摇头:“我受公子启发,生出一计。请公子信我。请将你宫裙脱去,换我这仙子服饰。”

两人默对片刻。小粮疑惑他未听懂,动手便自将腰封去了,如就寝前般麻利爽快。燕偈惊叫一声,忙紧紧捂住脸。小粮刷刷将一身仙衣褪去,只留里衫中裤。她看燕偈摇摇欲倒,几乎要昏死一般,便捧着仙衣劝慰道:“我听那护法说,这一身叫作什么,山河社稷袄,乾坤地理裙,是好东西呢。公子穿了,以后说不定能做大官。快快,穿上吧。”

燕偈颤声:“不知你什么歪计。我换可以,你掉过头去。”

小粮茫然:“这地方小,调转不开。公子快请吧,不然护法一忽儿又要上来讯问了。”

易弁而钗,燕偈已感羞辱。更哪堪在贼人面前更衣。他强忍局促,闭眼将身上花红柳绿的侍女衣裙褪下。小粮走近,认认真真为他换衣装束。系裙时,因他身量高些,原本齐胸的衬裙只得勒紧腰间。燕偈心慌得无法,只能由她摆弄。

小粮踮脚,将沉重花钗插在他发间,拍手笑道:“果然公子姿容无双。这样打扮,比我更有仙仪,快快,请上供桌坐着去吧。”

燕偈仍深皱眉闭着眼,心里对这换衣之举大致猜了几分,问道:“那你呢。”

她将他云鬓理一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燕修见到二弟衣衫凌乱地掩面跑下花径,正要询问,却听头顶雷鸣般威响:一只花瓶被掷出观门,滚入深涧之中。显然是情仙因某事震怒,对选供上去的燕偈有极大不满。

团丛的铁蛇再次噪鸣着游动出水,爬至燕修、燕伉身边,无言地强逼他二人再次上供。燕修心内一沉:他对二弟之蠢钝早有托底,只是不知道他连出卖美色都这样失败。

兄弟二人无言相伴,走上这陡峭的不归之路。

观门内一片狼藉。燕修攥紧三弟恐惧得发寒的手,拖他入门,一同在供桌前寂然而跪。

格子门戛然关合。燕伉耸动,依靠大哥肩上,不敢出声。

“……情仙。”燕修沉沉发声,健壮双臂撑地,垂头一拜,“是我二弟惹恼了你。我作为长兄,向你赔罪。”

供桌之上,静静不语。燕伉跟从大哥一道盈盈拜了下去,泣不能止。

“情仙。你也看到,我这三弟胆小且愚笨。恐不能如你之意。”燕修仍然垂首在地,声音中不卑不亢,“所以,请仙子不要为难我三弟。有何指教,只往我身上招呼便是。”

情仙默不作声。燕修深深凝眉,吞咽一声,忽直起身来,两手把着宫装两襟一扯。金线崩落,明珠飞散。又是白光盛放,映得情仙面上茫茫一片,真如塑像一般,毫无表情。

“我只请你事成之后,告我离去的途径。”燕修声嘶道,“你既无所不知,此问想必也能答我吧。”

“大哥……”情仙用力闭眼,轻声道,“这就是你想了几日的好计策么。”

燕修木然,盯着供桌上装扮一新的二弟。

“……总之先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燕偈顶着一头繁丽而沉重的花钗,扶额劝道。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本来这两天特别特别伤心生气,结果看到小粮端坐台上和燕大撕衣服开始笑得停不下来

一家三口凑不齐一个臭皮匠??

我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宝要放松心情哦..7月就要到了会越来越好的!能让你看得开心就好??

一庄子智商洼地..??

????????蠢是一种家学...

谢谢传师安慰窝????????已经在慢慢自我调理了…7月对我们都好一点(其实本来想说的是这章荒诞不经的搞笑来着

????开心是最重要的!晚上不热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

六十 过情关/下

“你想死么。”

无数铁臂膀追伏至正逃跑的侍衣小鬟脚下,涧水寒气比锋锐的尖首先至。“燕小鬟”将捂着脸的手撒开,嘻嘻一笑,反身踏定一只铁蛇首,收拢俗脂劣粉的长袖,侧身猛然一拳砸在铁臂膀弓起的甲壳上。

这铁甲怪物如多首之蛇,砸毁一只,其余蛇首还扬首摇动,伸掌捏拳一般,将这不知死的小鬟包入阴寒的黑暗当中。

左护法许清靠坐在团丛的铁臂膀中心。与贾意同似,她发已近白,只是在这铁兽腹内更显得面色泛青,少见人情。她手边数只铁梭子般的机窍,脚下亦踩着操杆,竟是以一人之力驱使这庞巨的杀器。

小鬟被一条铁臂膀卷带在她面前。许清眉头锁得更深,手指弹拨铁梭子,将其放下。

“……仙子怎么换了这副打扮。”

轻轻落地的迷途小鬟,正是与燕偈换了装束的小粮。她踢踏蛮靴,把过长的裙摆掀提着,在包拢严密的铁丛之内打转观赏,赞道:“左护法好大力气,这样大的铁疙瘩也能操纵自如,佩服佩服。”

许清并无与她客套之意,铁臂膀合围之势并未松懈,“仙子若是想出去散散,可与我二人知会一声。何必默默出走,险些伤了性命。”

小粮嘬唇:“若我果然是天上的仙子,此时也不会手疼了。”她晃了晃方才一拳砸在铁壳上发红的爪子,叹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两位护法要认我这蟊贼为情仙,锁留我在深山里做一呆呆的塑像。当然,日日进奉美人也是桩妙事……”

“仙子从天而来,自有机缘。”许清淡淡应道,意指她从天隙落下之事。

“奇怪。从天上掉下来,便证明我是情仙了?”小粮疑道,“那我追的那只山猪还先我一步落入洞中,岂不是比我更有仙缘?”

“猪已杀来吃了。”许清仍不变色,手指略动,“请仙子也回主位坐着吧。”

小粮微笑摇摇头:“我可不回去。我害怕。”

许清两指已重新扣动铁梭子。两条铁臂膀同时回缩,自小粮背后扭缠着袭来。

“我害怕那一身仙衣。”小粮虽笑,目光却定定看着许清,“那分明,是死人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