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万堂主,故事听完了,本座也可抓着秋工笔回朝复命了。你放心,你虽胡言乱语一通,但也算为我一解好奇,我便信守承诺。这延神大仪,我绝不再打扰。”

良斐将锁链双斧架回肩上,一手薅住秋棠头发,一手揪住小粮后领,将两人扯往外廊。

“我这便宜女儿贼性难改,爱听墙角,你见谅。我娘俩就此下塔了,祝你顺利。”

小粮乖顺得避猫鼠儿一般。万了义目光追索着她三人,忽在咳嗽中絮声道:“良都尉,我也有一事好奇,可否为我一解。”

“请说。”良斐已抬靴踏在阑干上,正准备纵身跃下。

万了义咳嗽不止,几乎伏身在地:“良都尉既不相信我的故事……为什么,又要露出那么虔心追问的眼神,看着我背上的伤?”

顶层空气忽地一静。

“你是否在坛山之外的地方,也见过这红蛇也似的伤痕?”

她自丛乱的白发间抬眼盯着她,微微笑问。

良斐并未作答。斧刃寒冷,她投回的目光更冷。双目中的杀欲冷却后更为锋尖,刺向万了义已隐没在层衣下的苍老后背。

万了义见她不响,便气弱声嘶笑道: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太平尉,我道你是个人物,怎知也不过是个不信的俗人。”

“延神大仪,以人柴为底,以人魈为祭,以人傀为体。我杀破五狱磨炼,就此登阶为仙。”

她撑坐起身体,交叠两袖,忍痛再次掣动隐秘的丝弦。塔外檐角铜铃受丝弦勾动,纷乱地匝匝吵闹,而她跪坐之处忽然如巨口裂开。她仰倒,往下层飘然坠去。

在死寂一片的山体内,爆响起平地惊雷,震天动地。塔身摇撼,是山腹灾变的前兆。

万氏苍白的脸,就此隐没在墨海般翻涌而至的黑暗中。

妈呀妈呀好期待后续

幕后:带小粮去吃好吃的喝好喝的??

还有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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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宝!加工中??????

一种片场外杀青梗(不是)

看得我热血沸腾的,大大的想象力可太太太厉害了,终于明白啥叫小说是小说,剧是剧,这种文字的奇观,在剧中不一定能100%还原。

祝大大取得好名次

??????天啊谢谢谢谢老师!真的太过奖了????...都是乱七八糟语言的堆砌而已??????……

????????????谢谢老师!我真的很拉胯,估计没什么机会再进一步了,谢谢老师一直给我鼓励??????

二十八 地狱变

塔倾之前的一刻。五檐救生塔尖角高扬,如数架堆垒的巨伞,缓缓撑展,即将遮蔽夜空。无烬离山数年,对坛山腹地的苦熟香已有不适应之感。她视线时清时变,却不敢轻易放松,左手紧紧握着锈剑。

剃去头发的万天纵端坐于阑干上。

她张开两掌。机括声在她袖内轻轻咯笑,数道细弦在她面上映出青白的晕光,将她的脸片为情绪不一的碎瓷。

愤恨,忧悒,恐惧,怜悯。

只是一瞬停留,她便往塔底跃下。白袍振动,如一块泪帕没入海中。

无烬单足点地,扬剑飞旋而上。不知是本能欲救她,还是欺身迎战。在两人即将擦身的霎眼间,万天纵左臂反折一指,青镖从袖中应势而出,牵引细弦紧紧系住二层木栏。她凭此生生停住下坠之速,斜立在塔身外架上。无烬此时悬于空中,无上升助力,即便抡满挥臂,剑尖也只够擦伤她的袍角。

于是无烬走剑改挥为顶。红锈因剑身抵在塔身上弯弹,而簌簌崩落。她借力反跃上二层阑干,勾腕便要挑断万天纵赖以立身的细弦。

万天纵悠容地向她侧过身。在弦被挑起的一瞬,天纵右袖中又扬起一枚赤镖,引动蛇般咝响,瞄准无烬持剑的左手。

无烬反应灵捷,以肩带动手臂及时闪避。可赤镖操纵精妙,仿佛嗜闻着红锈气味,在空中弯扭着追缠剑身。忽然无烬虎口一沉:剑身果真被赤镖弦绞中,颤动着向下指去。她身体亦被扯动,不由自主,坠往塔底。

万天纵左袖中青镖弦并未被挑断,她轻轻向内一合手腕,二层阑干立即在绞缠下崩碎。她再一挑指,细弦锐鸣一声,青镖驯服地回环过来,刺向无烬在落势之中,毫无防备的后心。

“阿姐。”

万天纵唤道。

她双眼瞳仁因月光微弱而散大。灰眸中满盛着长姐将近的死状。月圆在天西,夜雾凝重,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无烬如同落入月下深潭,这巍峨的救生高塔,不过是水面之上抖索的虚影。

万天纵在潭底已守望了多年,只等她能同感这份湿泞泞、沉甸甸的寒冷。

可无烬听见她的呼唤,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在空中疾劲拧身,劈手去夺飞近后心的那枚青镖。镖镞自她虎口窜过,挫去她掌心的茧肉,其后细弦也缀连无数血滴鱼涌而去。她双足落地,以自身体重牵带,这一截,青镖速度果然缓了下来。

此时无烬长袖被热风刮乱。盘旋于两臂的红蛇伤痕,赫然在目。

万天纵愣神。无烬趁机扔开被赤镖制住的锈剑,翻腕将细弦绕在两指上,着力一投,任由精钢的弦火飞速在指骨上磨砺,皮肉削飞,她只做无知无觉。青镖忽然臣服于她的刚韧,信从她的指引,向万天纵双目之间扎去。

三棱尖锥的镖身,自无烬手中撕扯出深赭的血涎,亦恰如一尾红蛇,昂首向万天纵蹿扑。

这是万天纵最厌恶的图腾。她一时之间忘了言语,唯有盯着那尾红蛇,怨愤地尖号。

天顶头,遽然夜雀惊飞。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塔身筋节逐层断折,蓬起尘灰无数。与此同时,塔倾之声,如越来越沉重的叹息,兜头倾来。

自顶层开始,塔刹、塔室不断扣入下一层塔心,坍坏之速已无可阻挡。这塔不知是多远的古时、系何人所建,这一倾倒,掀带起尘土无数,又如同故去的年岁洪流,荒唐地在眼前崩涌。

满塔中血肉捏造的人俑,被碾作干粉,扬洒在外。高天之上,纷纷而落,是罪人的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