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1 / 1)

更似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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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太女的车驾相继停在绍圣殿外,父女二人走入殿后的庭院,又从正殿御座后走出来,登上九重御阶。

面对着御阶的大殿之?中,站满了身着礼服的朝臣宗亲、公卿贵戚。他?们同时?朝着御座拜倒,黑压压一片潮水般俯身,如同田野里被割倒的稻子。

在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中,景昭手心渐渐浮起一层薄汗。

不知是因为六月炎热的天气?,还是因为胸腔里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若是因为后者,她仍然无法弄清楚,自己此刻心头涌起的难以?言喻的兴奋,究竟是因为即将迎娶意中人的喜悦,还是身为储君成婚之?后有?望攫取的更大权柄。

或许二者兼备。

不过这?并不重要。

情意与权势,可以?二者兼得,也就没有?必要刻意区分的太过清楚了。

她一展衣袍,俯身低首。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冰雪般冷寂,玉石相击般清冽,淡淡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景昭恭声?道:“臣谨奉命。”

她稍稍抬起眼,眼前冠冕垂落的九旒白玉珠轻轻摇晃,皇帝面容就在上首,很近,十二旒珠模糊了他?的部分神情,不太能辨认清楚。

又过了片刻,景昭终于后知后觉地辨认出父亲脸上的神色,很淡,却又有?一种极为复杂,难辨悲喜的情绪深藏其中。

很多年了,这?是皇帝除去年节祭祀之?外,第一次更换素衣,华服盛装、冠冕齐备。

景昭心底忽而升起一点感伤。

她忽然觉得父亲此刻离她很近,却又很远。

短暂的恍神之?后,礼官悠长的声?音响起。

于是景昭再?拜,三拜,礼毕退去,出殿登辂,前往望仙别?馆亲迎储妃。

登上辂车的时?候,景昭无意间往后一瞥,眉头轻轻一跳。

太女迎亲,扈从如云,不说随行的礼官、内官与侍从,单单派来护卫太女的禁军、翊城卫以?及东宫十率,便有?近千人。

然而如云的护卫之?中,景昭依旧一眼就看到了年纪最轻、最为显眼的那名年轻人。

谈照微策马在前,混在清道警跸的卫率之?中,身姿秀挺,面容却似笼了一层淡淡阴云,幸好他?眉长目秀,鼻梁挺直,虽然郁色难掩,却也不显得格格不入,只平添了几分闲人难近的冷冽。

谈世子自有?职位,并不在东宫卫率之?中,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将他?指过来开道的人景昭都?不用想,必然是皇帝。

如今谈国公急流勇退,坚持称病,正合皇帝心意。所谓子承父业,无论是出自朝廷对良将的需求,还是对于谈国公知情识趣的奖赏,皇帝显然是准备将谈照微留给景昭施恩,作?为下一代可用的名将培养。

既然寄予厚望,那便要斩断不该有?的心思。

免得君臣相对难堪。

皇帝一旦出手,便不会瞻前顾后。当日景昭示意裴令之?出面打发谈照微,固然是一种和婉却坚决的表态,但显然皇帝认为这?样做不够,所以?他?的做法更为冷酷。

既然爱慕太女,情丝难断,那么大婚之?日,便令你亲自开道在前,护送太女前去迎亲。

所以?谈照微才会出现在这?里。

景昭摇了摇头,放下车帘,不再?多看。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婚(下)

天边升起明朗日光, 望仙楼畔湖水泛起粼粼光芒,就像是湖面上飘起了无数片金叶子?。

一阵和风吹过,轻柔卷起檐外张挂的红绸。

不愧是钦天监反复占卜得出的吉日, 果然风和日丽, 冷热合宜。

裴令之婚服严整,头戴十?二翎冠,身披青色曳地翟衣,衬出领口雪白素纱,腰间压着朱红绶带、白玉鸣璜。

太女妃婚服脱胎于齐朝皇太子?妃婚服, 象征储妃最?为煊赫的婚仪与排场, 亦与天家颜面、储君威仪息息相关,其繁复华丽简直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当裴令之侧首托腮时,他袖间翟纹水波般灵动?摇曳, 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婚服上流淌下来, 化?为活物。

他全身上下各色兼备,却丝毫不显杂乱,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端庄神圣, 仿佛天生便该端坐于万人之上。

这种神圣感一部分来自?于华美?端庄的储妃婚服,另一部分则源于他端坐时笔挺的肩背,与即使看不清面容,依旧显而易见的气定神闲。

一名女官匆匆而入:“储妃殿下,饮食已经?备好,不知殿下现在是否移步稍用些。”

婚仪将要持续一整日, 单单头上那?顶十?二翎冠就有近十?斤重, 不吃点?东西根本?没办法?撑过去。前齐英宗皇帝的元配太子?妃就是因为婚礼疲惫难支,以至于遮面纨扇失手跌落,一时间传为笑柄太子?妃身为未来国母, 天下女子?典范,婚礼失仪,怎堪母仪天下?

裴令之并不饿,但也知道多少?还是得吃点?东西,于是点?头:“好。”

两名宫女立刻知机地上前,一左一右挽起太女妃曳地的衣摆。

就在这时,裴令之忽然极轻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是个疑问的语气。

“裴娘子?呢?”

话中的裴娘子?自?然是裴令之的亲姐姐裴臻之,宫人们相对茫然片刻,女官禀道:“杨太太方才?出门去料理些事情,说过稍后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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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臻之问:“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