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靠!他这是干吗?美男计?

省博的退还名单里没有鎏金板;郑州博物馆没有;开封博物馆没有;南阳博物馆没有……四天里,他们把河南跑了个圈,8 所一级博物馆里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鎏金板的下落。

这四天,他俩白天一起跑博物馆,晚上就各自觅食。不过今晚,他们只能共进晚餐。明早的飞机,到底要不要延期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西顶和阿同山都是三级博物馆,这也要去?要去的话,明天叫办公室开一下红头文件,等文件来了去跑一趟。”唐执徐用筷子绕起烩面,塞到嘴里。

“直接去,用你的身份试试。”

唐执徐笑了一声:“还挺看得起我。为什么是这两家?离韩家祖屋近?”

“一样到了,看一眼。”

童仲元说完闷头吃面,他懒得解释。唐执徐又不是秦天,没必要在他面前开屏。

唐执徐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秦天一走,他连装都不想装了。行,不说拉倒。都找了一圈了,基本没戏了。问也是白问,还真就是随便看一眼吧。

西顶博物馆位于汝阳县以西,看起来有年头了,却没有修整的计划。外观有着浓浓的时代感。唐执徐瞥了童仲元一眼,要不是他说要来,他压根都不知道这个博物馆。明明是河南也没来过的人。

一个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反复查看唐执徐的工作证。上博盛名在外,西顶这样的小博物馆和它一点交集也没有,平白地突然来了两个人要查什么资料。他客气地让两人稍等,打了几个电话找人,叫了个年约 50 来岁的女人。

“周姐,这是上博来的工作人员,想问一下我们馆馆藏的事儿。这是周姐,既是馆藏管理员也是资料管理员,在这儿工作 30 多年了。馆藏的事就问她。”

唐执徐向她说明来意,想查阅馆藏目录及当年的文物出入记录。

“哎呀,你说你们,馆藏目录是不难。你们全馆看一圈,基本都在了。但你说这五六十年前的资料,这怎么找啊。这事不该找我啊,找行政部,让他们翻翻以前的档案。”

唐执徐知道这事不好办了。之前那八家都是有名有姓的一级博物馆,管理有序,部门也细分。汪馆又提前打了招呼,他们所到之处都很顺利,条理清晰。而这西博一来和上博没交情,二来管理混乱,资料能不能查到也就是这周姐一句话的事。她要真说资料找不到,他也没法摁着她的头去找。

唐执徐下意识看了看童仲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指定要来这家找,如果非要这份档案,眼下这情况,少不得还是得走正路,找上博开证明来要档案。但上博那文件么,也只对有用的人有用。说白了上博又不是什么政府机关,能用行政命令让人交出目录。不过都是看同行情分和面子罢了。

童仲元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唐执徐在看他。这几天他一直没什么声音。这不是他的主场,有唐执徐就够了,他不需要有存在感。但西博是他提议要来的,现在唐执徐碰壁了,他也只好全力一试了。

童仲元脱下外套,对着周姐粲然一笑。

“周小姐,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别的人可找。今天刚到西博就见到您,这是种缘分。这么久远的档案,找起来难,动静大,又花时间又花力气。我知道这事特别辛苦,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打打下手,随您调遣。当然,您要是实在帮不了也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中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唐执徐目瞪口呆。靠!他这是干吗?美男计?这也做得出!秦天知不知道他这一面?等他回去,他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这位大姐被哄得春风拂面,满脸笑容。但因为刚刚架势做得太高,有点下不来,缺把梯子。

“吃饭倒不必,中午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就是这事啊,真的特别难弄。”

唐执徐心一横,笑得灿若夏花。

“周姐姐,帮个忙吧。我现在给你去买奶茶?蛋糕要吃吗?”

童仲元缓缓地转过脸望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周姐口里千难万难的档案,才 15 分钟以后,她就陆续端着一撂撂老的文件来了。唐执徐和童仲元千恩万谢,自行查找。这一堆文件除了年份对得上,五花八门啥都有,送的礼单,发的年货签收单都在里面。

唐执徐看完一本就原样叠回去。童仲元则一边查,顺手给分类了。等他看完,文件归档也做好了。

唐执徐找得饥肠辘辘,正想提议下午再找,童仲元停下了翻阅的动作,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唐执徐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文件,跨步而视,童仲元摊在桌上的是一份捐赠文物清单的旧稿纸,配了一张发黄褪色的老照片,照片上那团模糊的图案正是鎏金板。

唐执徐震惊地望向童仲元,不会这么巧吧!这么一件知名文物居然还真的在一个三级博物馆发现了踪迹。童仲元没有注意他,他拍完照,逐字检查这一行的内容。

西汉鎏金大铜板 捐赠日期:1966 年 12 月 3 日

捐赠人和联系电话却是两个墨团,信息已经被涂抹掉了。

“周小姐,”童仲元拿着资料叩了叩门,周姐抬起了头,“这份资料上的捐赠人和联系电话被涂掉了是什么原因?”

“那个呀,就是说,领掉了我们就涂掉了。”

“领掉了?”

“这不是文革结束后,响应国家号召,好多文物就退还了。谁交的就退还给谁。东西退掉了,当然就涂掉了。”

“退还不是有退还名单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

“为什么?”

周姐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他问得有点懵。

“这个,谁知道。当年也不是我经手的。大概要退的件太多,到后来就简单一点,涂一下。”

“当年的经手人是谁,还能联系到吗?”

周姐笑了起来,眼角堆起了鱼尾纹。

“你问得倒是巧,我还真认识呢。”

童仲元面含笑意注视着她,不急不躁。

“是我爸,他退休了我顶他的岗。”周姐说。

办公室外传来周姐打电话的声音。她嗓门大,虽然隔着一道门,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唐执徐坐不住了,走到门口想听得更真切。只是通话声虽然大,但周姐说的是方言,要听懂不容易。童仲元则还在研究那一页目录,对着光看,翻过来看。唐执徐又走了回来,终于忍不住问:“你看到了什么?”

童仲元把纸递给唐执徐。

“你看一下,捐赠人的名字是徐明吗?”

唐执徐拿起纸,走到阳光下观看。当年的签名是钢笔写的,而涂抹的黑色却是平刷,应该是为了方便用毛笔涂的。仔细看,的确有一些刻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