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鸾解释道:“此事诡异,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大理众佛寺里头,崇圣寺香火最旺,知府高大人这次亲自上门,把案情原原本本给住持讲过,托咱们寺里诵经祝祷,驱邪除祟。”
崇圣寺历史悠久,深受大理百姓信仰,住持妙德法师更是大理僧纲司的都纲,统管全大理的佛教事务。说起来,那十二颗金莲花珠,当初不就是在崇圣寺开的光吗?
昙鸾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杜施主的事情之后,监院法师交给小僧一个考验,让我来为杜施主诵经超度、送他往生极乐……”
怪不得他说是桩难题,杜三死得诡异,又是丢在乱葬岗上,这种地方,常人是一刻都不愿多留的。昙鸾要独自过来做法事,心里估计也打怵。
夏堇淡淡道:“什么看重?那是他们都觉得晦气,才把这麻烦差事甩给你一个外来户。你看不出来这是排挤你呢?”
要真是什么好事,崇圣寺怎么会不给自己弟子,反而交给一个挂单的云游僧来办?
“这……”昙鸾的脸又涨红了,嗫嚅道:“其实话也不是这样讲……小僧能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说罢又十分感激朝她一笑:“真是佛祖保佑,今日竟能碰上夏施主,小僧现在安心多了。”
夏堇眼皮一掀:“安什么心?你没给钱,我是不会动手的。”
昙鸾道:“怎敢劳烦施主动手?说句心里话,夏施主这样的大能只要站在旁边,小僧便一点也不怕了。”
夏堇心中不禁啼笑皆非,她隔着点距离袖手旁观,其实什么都没干,但大约是觉得有她“护法”,昙鸾心中大定,按着方位摆好了香烛纸钱,闭目凝神,口诵经文,当真一丝不苟地做起了法事来。
他说话的那个调调,平时听着让人着急,现在念起经来倒是正合适。这么长的一段经文,也亏得他能背得顺顺畅畅,一点磕绊也不打。想到此处,夏堇不禁笑自己哪根筋搭错,竟然杵在坟堆边上,听起和尚念经来了。
大概是游荡时日一长,对奇闻怪事容易接受,反而是遇上心地纯善之人,会很觉稀奇吧!
夏堇袖手眺望着淡青色的天空,无声呼出了一口气。
乱葬岗上蓬断草枯,待久了就像浸在一层阴惨惨的雾气里似的,让后背激灵灵地发凉。可是再一想想,又是在怕什么呢?
怕杜三死后化作厉鬼吗?怕乱葬岗上有阴魂盘桓不去吗?
其实人死后要是真化作鬼魂徘徊世间,未尝不是好事,那样很多话倒能说个明白。
超度做完,和尚又不知从哪里寻了把破铲子来,一挽袖子,开始挖坑。
夏堇眉梢微挑,昙鸾见她神情,轻声道:“杜施主只是个遭了横祸的可怜人,小僧……囊中实在有些羞涩,棺材置办不来,但也不能叫他这样曝尸荒野。”
他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可惜和尚有心普渡众生,却四体不勤,挖到一半就已气喘吁吁,花了许久才刨出了个埋人的坑来,将杜三的尸体抬起来,放入坑中。
尸身落入泥土之中,杜三身上的草席本来就卷得随意,这一下散开了些,露出了面容。
这张脸已经不成人形,皮肤坑坑洼洼,仿佛给烈火烧过一般,带着骇人的焦痂,只能依稀辨出五官的轮廓,可想而知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昙鸾口诵佛号,正想给他重新盖上草席,这时身边传来一道凉凉淡淡的声音:“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夏堇走近了几步,正站在坑边。
昙鸾黯然道:“案发时,杜施主给那黑水泼中了,弓在地上抱头惨叫。那时众人都慌了神,加之注意都在金莲珠上,过了小一炷香,才有人给杜施主擦去毒水,可是他疼痛难忍、加之肝胆俱裂,没过多久就气绝了。”
夏堇问他:“市井间有传言,说那毒水是干麂子体内阴气化的涎水,你听过么?”
昙鸾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种不经之谈来,嗫嚅道:“这……小僧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仵作验过,那黑水不知从哪里来,但的确是剧毒无疑。难道……那真是干麂子的……?”
少女不答,目光却渐渐凝聚起来,沉沉落在那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上。
不,这绝不是什么干麂子的涎水。这种能将人烧得皮开肉烂的毒水,她曾经见过
霄:你个秃头原来从小就这么啰嗦
哈哈哈哈哈
昙鸾:我素光头……不素秃头!不对不对!
虽然已经日更了但还是没看够w
想问下这本还是1vn嘛
昙鸾小和尚不愧是唐僧角色啊,有大师风范……
这是否可以称为一种明僧(?
感觉会剧透所以不好具体说,但不止一个??(请看主角栏
应该可以,总之是未来的一代高僧啦~
静候男主出场
5、梦寐
“绿矾FeSO?·7H?O,七水硫酸亚铁……放炭炉上烧煅。以竹片搅之,然后再煅,至呈绛色,沥干……成绿矾油硫酸,H2SO4……”
正是落英时节,暖阳熏人欲醉。沁人的芳香在鼻尖萦绕,她很惬意地躺在树上,拨了拨垂到眼前的花枝,把书卷翻过一页。
“无忧,怎么还在这里偷懒?”树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明殊说他比你晚到,但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了。”
“我不想……”她把两腿交叠起来,又改口道:“我在看书啊,这也是正事。”
“乖,快下来。”
她根本不动地方,只将手里把玩的琉璃珠向空中抛去。
它向上飞去,穿过层层粉白的花枝,又很快坠落下去,掉到蔓草里,自上而下清脆地弹跃。咚,咚,咚……
直到来人平伸出手,将它抓在掌心。
她朝树下望去,斑驳的树影落在那张温柔沉静的脸上,勾勒出清寂的轮廓,落在光里的皮肤仿佛由玉砌成。
那人正无奈地笑:“你就把师父晾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