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这林状元虽然是个一有富贵机会就抛弃未婚妻,只想借力贵女往上爬的伪君子,但这些贵族这样逼他去死也太冷血了。话说他真死了么,不会没死搞个假身份回来报仇吧。李玉的折扇为什么在小崔这里?间谍们在找的那张图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难道图在折扇里?

第四十七章

铃花仰起头,看明净的天下,一名侍卫带着缆绳攀向桅杆顶部。老舵师说得对,这些侍卫也不想饿死。

那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绳子固定好,从桅杆上滑下,拍拍手道:“这桅杆上怎都是桐油?”

“桅杆常年抹油是为方便操控风帆的绳索。”舵师道。

铃花定睛一看,正是之前那名看守他们连夜缝制风帆的鹰眼侍卫。

“这风帆真能管用?”侍卫接着疑惑道。

“这是以船上最为厚实的帷帐叠加缝制,若无差错,将就也能用上一时半刻。”弓耀摸着自己花白髯须道:“虽这几日都有零星小雨,若今日风力持续如此,风帆足以撑到江月楼靠岸。”

众人闻言,皆喜形于色,纷纷祈求逆风顺水,天下太平,保得一条小命来。

“怎么风帆还少了各处的横撑。”弓耀突然厉声问道。

“风帆过重,横撑制好之后又太长,因此都放在别处,你们等等,我这就找人去搬。”铃花说罢朝着内廊走去,那鹰眼侍卫竟也跟在身后,她回头看他:“你有事?”

“你上次问这隔壁厢房半夜有没有人进出,是因何故?”侍卫犹疑问道。

“因为那房中明明放的是尸首,却有活人。”铃花直言道:“难道你也有所察觉?”

鹰眼侍卫长吁口气:“不是活人难道还能是鬼?我前几日负责看守此处,夜里总是听到房中有零星响动,像是夜风作祟。但白天走出去一看,房间窗户分明紧闭,再大的风也不能隔着窗吹动屋内什物滚落。不过你问我那天的情形,我犯困瞌睡,什么都未察觉。”

说罢,两人已经走到隋春风的厢房门前,水晶半帘在天光下微亮,撒落一地的碎琉璃似的晶莹。铃花又蹲了下去,看了看门前地板:“我在此处发现过屋内的碎瓷片,是被人踩上去不慎带出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了。”

“大约是被路过的人踩走了。”

铃花突然想到:“若是这屋里有人,那他是从哪来的?难不成当着你的面进的门?”

“也许是趁我瞌睡的时候?”

江月楼底舱繁多,大多用来堆放杂物。包大妹在船尾一处隔间中,已藏了整整十五日。自然是不能在任何一人面前出现,除了包三水知晓自己藏在此处,但他目前却困在了上面。

除此之外,一切都和计划一样。

听到甲板上有动静,包大妹扬起她那张同样宽阔的脸来去看头顶的甲板。她眉眼与包三水极为相似,均为宽脸圆眼,不过她却比弟弟少了些肉,轮廓显得更为锋利。

甲板缝隙隐约传来丝丝腐臭,是头顶在慢慢发烂的尸体,隋春风死去多时,被一床丝被裹在自己软榻上等待安葬。

包大妹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那刀锋极为锋利,泛着幽蓝的光。她用刀尖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任何声音,挪开甲板上其中一条早已松动的门板这张门板是一直都在此处,通往二层的出口在隋春风床榻下方,除非有人趴下仔细探查,绝无人能发现端倪。

前几日,她每日都在子夜过后上来给绑在回廊下的包三水喂饭,他事先已留了许多吃食在自己身边,却已被庄上鹰折磨得奄奄一息,这些天全靠她摸黑上来喂他吃喝,吊着一口气。

包大妹要将他带回底舱,他却道:“若此刻我逃了,她会又将船底翻个底朝天。你的大计不,是我们的大计,若被中途揭破,从前阿耶与阿娘对你一片苦心全都白费,得不偿失。”

包大妹深知此话极为有理,但她喂完包三水吃食,从窗户翻入隋春风房中时,却有人突然推门进来,仓皇中她滚动躲进床底,不慎落下了一件随身之物。

落下的东西很是要紧,自然需要找回来。只是那什物本就应在隋春风的房中,天亮前她又翻上来找,却怎么都翻找不到,大约是被推门进来的人拿了去。

也就是在婢女小厮们用家具堵住了底舱出口那晚,可惜当时屋里并没有点灯,也没有月光,包大妹看不清推门进来的人是何模样。模糊中瞥见了身形,应是名身形娇小的娘子。

那随身之物非常重要,她需得找回来,这些天她一听到头顶有响动,就会偷偷撬开床底木板,大部分时间是听错了屋外的动静,隋春风的房间始终再无人进入。

但谁会没事摸进有尸首的房间?定是有鬼。

木板取下,她爬上几只木箱,将一只头探出去,房中的恶臭扑鼻而来,她立刻捂住鼻子。一双金线绣凤穿牡丹的绣花鞋就在眼前,那绣鞋的主人正缓缓地在杉木地板上来回踱步。粉红的裙角如云似雾,悄无声息地拂过她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兰香。

她只将一双眼睛微微露出甲板,却始终看不见粉裙的主人是谁。突然,那人朝着床边走来,一双鞋子差些就贴着包大妹的额头!她听到对方发出低沉的鼻音,不断地在床榻上翻找着什么,似乎也在被这恶心的气味所烦扰。

包大妹不敢有所动弹,生怕脚下木箱发出声响。半刻后,吱呀一声,那人又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出去。

“你是问三年前我们当中谁去过蜀地?”葛妙登想了想:“时间隔得太远,我哪会记得?只知道李玉曾去过,魏寻山也去过。庄家二娘子前些年去的,回来说蜀地的芙蓉花开得比洛阳的牡丹还要美,倒是记不清时间。是不是三年前,那还真不好猜了。”说罢,她好奇道:“你问这个做甚?”

武景昭沉声道:“何郎三年前在蜀地曾求娶过一名娘子,但被何家老爷斩断了姻缘。三年前若我们当中有人也恰好在蜀地,说不定会知道此事。”

葛妙登面色微微一变:“那绝无可能,他从未提过此事。”

武景昭也不愿再多解释,只叮嘱道:“你以后也要嫁入何家,现在还是离他远些,免得被他所累。”

葛妙登垂下眼来,不冷不热的:“不如你去问问庄二娘子,若她恰好就在,说不定知道什么。”

两人说着走出回廊,突然两三名婢女从廊下经过,冲着她们一顿抓挠:“吃的,有没有吃的?”

“别抓我!”葛妙登惊道。

“我饿”那几名婢女可怜兮兮地纠缠,扯住她们的手。

“滚开!”武景昭呵道,她手背被人狠狠抓到了一道。

庄上鹰在桅杆下,站在一群婢女和侍卫中间,仰脸看那张绑好了横撑的帆布在风中慢慢打开,兴高采烈道:“这玩意儿管用?”

“舵师说只要今日在前方能遇到合适的码头,便可靠岸。”一人答道:“不过风帆由普通的布料叠加缝制,未必有之前的好用。”

“若没有码头呢?”她疑道。

“没有码头,有处开阔浅滩亦可。”那人接道:“不过你看两岸均为山崖,就算靠岸,我们爬上去也难以寻到人烟。饿死在船上和饿死在山里并无差别,还是用今日剩余的时间,耐性寻一处可靠之地更好。”

一直和庄上鹰说话的是一名胡唐混血的婢女,浅褐的肤色高鼻深眼。

此时雨又落得大了些,除了舵师与几名留在桅杆下试图操控风帆的婢女之外,其余人见风帆顺利升起,都纷纷走向内廊想要避雨。

庄上鹰隐约听到身后一名婢女叫喊,她回头一看,那绿帆如同一张巨大的树叶飘在风中,在船帆各处白烟四起,如乳如雪,将整个桅杆都笼罩在烟雾中。

“那是什么?”她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