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年前后,平京市橡胶厂因原材料上涨、行业低迷等原因经营受阻,挂牌出让其名下子公司金橡置业有限公司 95%的股权。金橡置业名下主要资产为位于平京市经开区兴攀镇的十余宗地块,占地近一千亩,规划总建筑面积约为一百多万平方米,其中仅住宅用地规划总建筑面积就有四十多万平方米,是当时平京市最大的商业地块。
一一年初,经过数十轮报价竞拍,一家名叫綦业投资的公司以 48.3 亿的最高报价取得金橡置业股权及相关债权。次年,綦业便将其中的七宗地块转让给了蔡江名下的盛江集团。盛江集团接手后,规划了“梧桐半岛”城市住宅综合体项目。但由于资金不足,盛江集团又通过合作开发的形式以联合体参与项目运营,其中就包括耿祈年的朔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耿祈年花费近三亿拿到项目的部分开发权后,李国纲作为长期与他合作的下游供应商也找到他,希望可以在项目建设中被优先选择。
耿一口答应。随后,在“梧桐半岛”项目中,耿祈年前后投入了两个多亿的先期开发资金,但是项目却只开工了三个月就因环保及审批等多项问题被紧急叫停。
此时,朔正的现金流已经出现问题,耿祈年于是通过签订大量借款合同、合作开发合同、投资合同等方式筹措了上亿资金勉强维持,但至今来看,这些资金恐怕都将无法归还。其中,涉及李国纲和其他上访者的资金有数千万,这些投资者、借款者、下游供应商因资金问题找耿祈年沟通多次无果,于是便以耿祈年合同诈骗为由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官场部分写得很专业,虽然很枯燥但是也好看
作者真的好会写,写的好真实!
很好看
每一章都好精彩啊
好看
我觉得不用删改,保留官场部分
好专业,喜欢看!
太有上班的感觉了,仿佛还没下班??
作者笔力好强啊,之前有文吗还
第十五章
宋魁听完来龙去脉,提了几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以合同诈骗报案而不是以民事纠纷、经济纠纷向法院起诉?第二,报案后经侦部门是否立案受理、介入调查过,是否取得过耿祈年存在合同诈骗的证据?事件最终定性是什么?第三,案涉项目目前进度如何,耿祈年和朔正房地产的情况如何?
李国纲回答道:“因为这个项目根本就是一个被蔡江和耿祈年他们联手起来包装精美的骗钱项目。他们从一开始就对外部投资人和合作方隐瞒了这七宗地块的真实情况,这是原橡胶厂的工业用地,这些土地的环保检测是达不到住宅和商用标准的。耿祈年称投入了三个多亿实际上也是子虚乌有,这些融资借款实际上都被他套走用来偿还企业之前的债务了。至于项目现在什么进度,宋局长,你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根本还是一片荒地。”
范军又补充:“这个案子,经侦部门是立案侦查过的,但从结果来看,耿祈年在项目中不存在诈骗行为,而且,耿祈年表示他也是受害者,涉及的资金损失他也在向盛江集团极力主张。这些欠款也不仅仅涉及李国纲他们的,还有其他的债权人的,一部分企业已经通过诉讼途径在维权了。目前牵扯盛江、朔正还有大量的下游资方的诉讼案件都还在审理中,由于涉及到政府的审批和环保检测,也引起了市政府和市委领导的关注。您过来前不久,也就是六月份的时候吧,市政府还专门开会研究了这个项目如何解决。”
宋魁还没问,李国纲就激动道:“宋局长,这个姓耿的纯粹满口胡言,他说他是受害人,你们公安机关就相信吗?我们就是不认可你们调查的这个结论才上访的,你们的人敷衍糊弄群众,把耿祈年这种诈骗犯查成了受害者了,这不荒唐吗?”
“老李,这个案子的结论正不正确,办案过程存不存在敷衍糊弄、违背事实的情形,我会督促相关部门再组织研究给我汇报的。但如果最终查实确实不存在犯罪行为,我希望你们还是跟其他人一样,通过民事诉讼途径解决,不要把公安部门当成是万能的。”
“民事诉讼?我们这些最下游的受害者在诉讼里能有什么优势啊?那合同条款到处都是陷阱,我们请了律师看了,这就是打官司,也未必打的赢,还不知道要耗多久、花多少钱。退一步说,就是赢了、判了,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钱早都被他们转移走了!”
宋魁道:“现在司法实践里不是可以进行财产保全,你们也可以申请啊。”
“是可以,可是那也是轮候执行,轮候到我们恐怕也是什么都不剩了!”
宋魁可以理解李国纲的心情,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公安机关无论如何都要依法办事,即使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在这件事上是受害者,也不能谁弱势谁就有理,谁有理谁就能一直闹事上访。
宋魁不是一味偏袒群众的人,正要好好说道说道这李国纲,信访室的门开了。
两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来,打头的是政委曲向东,后面跟着的是何崴。
一看到他,曲向东立马热情地高声道:“宋局!哎呀,不是下周一才报道,正式上任吗?怎么还给我们搞起这突然袭击了?”说着就上来要拉他出去,“走走走,跟我上办公室去。你说你刚来,怎么就干上这信访的工作了?这儿交给底下的人就行,你先去看看办公室满不满意。”
宋魁与曲向东早有交集,也有几分交情,但要论这交集和交情时间的长短与深浅,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和何崴的。
但何崴见到他却并不怎么热情,只是朝他笑笑,点了一下头道:“宋局。”
宋魁对待何崴那种复杂的心情又涌上来,他知道何崴看待他恐怕也是相同的情绪,甚至或许还抱有不小的敌意。
他和江鹭结婚这么多年了,何崴的这份感情却始终都没有放下。宋魁是个男人,更是个情深义重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其他男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惦记着、打着自己妻子的主意?
每年借着给长辈拜年的由头见她,只要她在她姑父那儿,他必登门,还登门好几次。何崴的这种举止,当然让他感到不耻、反感,但是在工作场所,他又必须保持职业,不能带着个人情绪。所以两个人只要见面,无不是戴着面具似的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和友好,正如此刻何崴脸上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李国纲见宋魁要被拉走,急得站起来,“哎!宋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你得给我们个准话啊!”
宋魁还没说话,曲向东替他说了:“领导刚才跟你了解了这么多情况了,怎么处理他肯定会有定论的。你就别再不依不饶的了。”他说着给范军递去一个不满的眼神,“范主任,你赶紧接待一下。哪有领导过来耗在这儿,帮着处理你这摊子事的?”
范军诚惶诚恐,忙不迭地应是。
看这架势,曲向东是非把他拉走不可了,宋魁只得对李国纲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关注的。”
从信访接待室出来,曲向东看了看表,道:“大早上过来的,这都十二点多了。走吧,我请你吃个午饭?何局,怎么样,赏光一道?”
何崴本来是想避着宋魁不见的,觉着他突然过来谁也不通知,玩这套有什么意思?而且又不是正式任命,他有什么必要热情相迎?曲向东非要请他过来,他本来有些不情不愿,就没说什么,一副两可的态度。
宋魁也意兴阑珊,道:“不吃了,没什么胃口,等会订个盒饭吧。”
曲向东也没勉强,“行,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一起吃。”又道:“宋局,不是我说你。这种事,该信访部门接待处理的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好了,你一个一把手,哪能轻易出面呢?这再把你缠上,往后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宋魁得承认,曲向东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他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对待群众有自己的办法,还不至于招架不住。便道:“我是听他们说,这事再不解决要去政府门口拉横幅了,这还得了?还能放着不管吗?”
曲向东听他口吻有些质问的意思,就说:“宋局,这我可要给你解释解释啊。这李国纲啊,纯粹就是来胡搅蛮缠的。耿祈年的朔正和盛江,包括还有一大堆卷在里边的企业,甚至还牵扯到当年橡胶厂拆迁的工人、镇上居民的拆迁安置等等问题,这可是一本陈年旧账、烂账、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市委都为这事怎么解决头疼呢,我们能解决吗?他李国纲非要把我们公安局掺和到里头,你说他安得是什么心?你就是这些年不在平京,也应该听过吧?兴攀镇嘛,那一大片地都荒了多久了,能解决不是早都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兴攀镇这事,李国纲反映问题时一提到,宋魁就已经意识到其中的复杂了,“我知道,老橡胶厂拆迁那会儿我还在市局呢,当时拆完以后,以为那片地很快就会搞开发建设,没想到这都十来年了还在那儿撂着呢。”
“就是嘛,所以咱们还是摘干净点吧,别在里头搅合,给领导添乱了。”
曲向东这人宋魁了解,说得好听点是性格比较温和,难听点就是唯唯诺诺,没什么魄力。指望他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敢作敢为的态度是不现实的。而且,这个问题讨论到这种程度也不方便再深入下去了,宋魁就没有再接话。
李国纲兴许真的是胡搅蛮缠为了把公安局拖下水,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也不是不可理解。一群人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积蓄打水漂了,谁受得了呢?像他说的,诉讼?这条漫漫长路要走多久谁也说不上,要不是穷途末路,谁愿意找到公安局来上访?
只不过,看这情况他似乎也没有能力解决李国纲的问题,依法核查、依法办事,是他唯一能做的。说一千道一万,法律层面和公安机关能解决的问题,还是太有限了。
第十六章
宋魁在两人的陪同下进了办公楼,局长办公室在主楼的九层,办公室主任陈华已经在那儿恭候了半晌了。见着宋魁和两位领导一起上来,三巨头首次聚首,赶紧带着人迎上去,“局长,政委,何局。”
曲向东介绍:“这是办公室陈华陈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