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如果他只是一个庸医,有可能不慎失手。但靳郎中绝不是庸医,第一次请他来的时候,娘亲正发高烧,他曾用针灸帮娘亲降温发汗,医术相当了得!

骤然间,一道冰冷的闪电穿透了清姿的脑海:

娘亲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靳郎中和娘亲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死娘亲?

是被人收买了?

谁会收买郎中害死娘亲?

这世上,谁会恨娘亲恨到要她死的地步?

清姿脑海里正千回百转地想着,忽然一件长袍披在她身上,带来熟悉的温暖气息。

她转头一看,是夏鲁奇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你冷得直发抖,这就回去吧。你要是不放心,我来守灵。”

清姿鼻子一酸,拢了拢过于宽大的长袍:“哥,你也两天没睡了,别熬了,咱们都回去睡吧。”

夏鲁奇望着妹妹憔悴悲伤的脸色,点点头:“死者已矣,生者当保重,你看开一些……”

清姿咬住下唇,胸口急剧起伏,心道:不,娘亲是被人害死的!她满怀着希望想要活下去!我要为她报仇!

清姿回到房间,刚躺下就抱住头喊起来:“啊”

夏鲁奇焦急地俯下身:“怎么了?”

“我头好疼,哥,你快去把靳郎中叫来!”清姿抱着头在床上蜷成一团,却偷偷从胳臂下瞥着夏鲁奇。

“好,我这就去叫郎中!你别害怕!”夏鲁奇急得面无人色,旋风般奔了出去。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清姿一下子坐起来,把绿蒻叫过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又把另一个丫鬟春莺也叫来,附耳交待了几句。

夏鲁奇去后不久,绿蒻先回来,向清姿禀道:“小姐,靳郎中被裴相家请去了,说是裴夫人身子不适。少爷已经去裴家叫靳郎中,他说无论如何,会把靳郎中找来!”

清姿柳眉一颦,咬牙切齿道:“刚治死了人,还敢去给裴家看病?”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裴枢已经投靠朱温,靠朱温保奏得升宰相,他夫人有疾,直接请御医便是,犯得着找江湖郎中吗?

裴夫人和齐夫人一向交好,莫非是齐夫人介绍去的,想让靳郎中趁机脱身?

清姿正在沉思,春莺回来了,禀报道:“奴婢去靳郎中屋子里搜了一遍,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清姿秀丽的双目中暗光沉沉,望着两个心腹侍女道:“若他当真被人收买,脏钱必不会放在房中,当是随身带着。”

绿蒻眼中灵光一闪:“也许在他那个药箱里,我看他无论何时,总是背着那个药箱不离身!”

清姿憔悴的脸庞刹那间亮了,莹亮的大眼睛望定绿蒻:“正是,我竟没想到药箱!待会儿他来了,你趁他替我诊脉,设法把他药箱弄翻,让里面的物事全部掉出来!”

绿蒻用力点头应了:“奴婢省得!”

清姿又对春莺道:“郎中一到,你就去把我爹叫来,就说我病得很重,无论如何要把我爹请来。”

春莺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会把老爷叫来。”一边说着,眼圈红了,溢满恨意,“医者仁心,岂料世间竟有这等黑心郎中!”

这话再次勾起清姿心底悲伤,想到娘亲最后的凄惨模样,清姿用力咬着身上盖的锦被,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潸潸而下。

022章 大仇难报(二)

大半个时辰过去,外面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廊上放风的绿蒻惊喜地大叫道:“少爷,你终于把郎中请来了!”

“清姿如何了?”夏鲁奇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清姿在房内听见,马上躺下去,拉上被褥,抱着头蜷起身子,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清姿!”夏鲁奇急得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轻轻摁住不住抱着头打滚的妹妹,惊慌失措地大喊,“郎中你快给她看看!”

靳郎中额头也渗出了汗,急急忙忙放下药箱,坐到床边给他摆好的圆凳上。

夏鲁奇急得脸都青了,俯身搂住打滚抽搐一声声喊痛的妹妹,用力按住她那雪藕般玉白纤细的胳膊,把她的手腕伸给郎中。

郎中见她痛成这样,也有些慌乱,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清姿身上,三指刚搭上她的腕脉,眼角有个身影突然扑来,接着就是一阵“叮叮哐哐”的杂乱响声。

郎中的药箱被绿蒻拧在手里,整个翻了个儿,药箱里的针盒、银针、艾条、药瓶全部被绿蒻抖了出来,其中还滚着数十个金锭,幽幽烛影下,那些金子在一堆杂物里闪着耀眼的金光。

郎中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夏谨言和齐夫人在丫鬟搀扶下走了进来。

齐夫人见状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惊恐地朝荷香掠了一眼。

“哟,靳郎中,你哪来这么多金锭?!”绿蒻声音脆生生的,直直盯着靳郎中,又朝走进来的夏谨言夫妇屈膝一礼,“老爷夫人来了?刚才奴婢不慎撞翻了靳郎中的药箱,里面滚出许多金锭,一个江湖郎中,哪来这么多金子?莫不是偷了咱们家的?老爷,大夫人那里有账本,你们赶紧核对核对,看看是否少了金锭?”

齐夫人已经慢慢镇定下来,扫一眼靳郎中和滚落一地的金锭,故作镇静地说道:“我每日都点数咱们家带出来的那几箱金银。这些金锭肯定不是咱们家的,谁知道靳郎中从何处得来金子,咱们管这闲事作甚?”

清姿猛地坐起来,披散的秀发从脸颊两边倾泻,漆黑的发色衬得玉白的脸如冰般冷冽,双眸却如血般通红,狠狠盯视齐夫人,道:“母亲为何撒谎?刚才我问过竹溪,她说母亲进入陕州城以来,因为忙着安顿,还不曾点数咱们家的钱箱。”

齐夫人脸颊横肉微微抽动,一时间无言以对。

荷香眼珠一转,尖声尖气地嚷道:“小姐,你休要血口喷人,夫人何曾撒谎!今早上是我陪大夫人点数钱箱,竹溪那个死蹄子跑去茅房蹲了半个时辰,她如何知道咱们点数钱箱之事?”

“我何曾在茅房待过那么久?再则,你和夫人点数钱箱,为何背着我?”竹溪扬起眉毛,理直气壮地争辩道。

夏府一向是由齐夫人和两个一等大丫鬟荷香、竹溪一起管账,荷香居然说她和齐夫人背着竹溪点数钱箱,这本身就不合夏府一贯的规矩。

齐夫人狠狠瞪了荷香一眼,恨她欲盖弥彰,又偷眼去看夏谨言,眼底滑过一丝慌乱。

清姿锋利的眼风扫过她,将脸转向夏谨言,“爹,要不你跟母亲一起去核对一下账目,看看咱们家是不是少了金锭?这么多金锭,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靳郎中这半日了仍说不出金锭从何而来,若果然是偷咱们家的,岂能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