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儿子还是女儿？”李嗣源俯身望着儿子，脸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格外柔和，唇际泛起极浅的笑意。

清姿笑而不语，侧首看他高鼻薄唇、线条英挺的侧影。

“睡觉姿势像你……”清姿在他耳畔调皮道。

“我睡觉像这样？”李嗣源微微睁大眼，惊讶地望着清姿，见她笑容娇俏，梨涡浅绽，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死丫头，你睡觉才大张嘴，还流口水！”

“嘘、嘘……”清姿连忙将一只素骨凝冰般的纤指摁在樱唇边，“吵醒了他，你哄啊？”

做了母亲的她，依然这般灵动俏皮。

李嗣源只觉情.火如炽，拉起她的小手，牵着她走出去，走进卧室，仔细栓好门。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按在门扇背后，俯身望着她。

抬手将她散落的鬓发挽到耳后，又无限爱恋地抚摸她的额头、美艳的眉目、滑嫩的脸庞，一点点地抚摸，两百多个日夜的思念一点点地在他的爱.抚间，掠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源叔……”她也抬手抚摸他饱经沙场杀伐、被血与火洗礼过、刀劈斧凿般的五官……

“为何不理我？”他眉间蓦地腾起一片愠怒，眼神凌厉霸气。

“嗯？”她挑起纤长的黛眉，墨瞳里流转着顽皮光芒。

他狠狠地在她丰盈之处捏了一把：“你一眼都不看我，是为何？”

她低低轻呼，咬着红艳艳的小嘴：“源叔食言，答应我的事未做到！答应了我不许身先士卒，却还是冲在最前……”

他抬起她的下颌，盯住她的眼睛：“若非我后来亲自冲在最前，当时右翼都快顶不住了！

“你的好王爷，把藩汉军中的弱旅给我，却把精锐都放在周德威的左翼。

“原本指望周德威率先击溃敌军，再包抄过来支援我。可我并未得到左翼支援，就取得了胜利！”

他深海般的黑眸张扬着无比的霸气桀骜，仿佛有雄鹰的翅膀从他目中划过。

清姿抬手轻抚他清瘦的面颊，迷恋地摩挲着他脸颊剃过胡须留下的浅青痕迹：“或许正是知道你用兵如神，才把弱旅给你？源叔能将死棋走活，别人却未必有这种本事。

“当年，朱贼攻打兖郓，先王派五太保领两万人前往援救，结果出师不利。先王又派你率三百骑前往援助，你到了之后率先陷阵，五太保这才领大军继进，最后大败梁军。

“后来青山口之战，二太保大败，也是你率两百骑前往接应，依山为凭，左右指画，令梁军追兵疑惑不敢前，然后你率军冲下山坡，大败梁军……”

听着她讲述他的煌煌战绩，看着她像小女孩一样的崇拜眼神，他不由想起和她的初遇。

那时，明明知道她是为了李存勖才千里迢迢跑来河东。

可他就是无法自拔地陷进去了。

她对他那种小女孩似的崇拜，跟他说话时那仿佛望着天神的目光，她无意间对他流露的敬仰，每次见了他都那样甜美地笑。

她不是故意勾引，可恰恰是这种无心，勾起了他沉睡未醒的情玉，仿佛沉睡三十多年的火山爆发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他曾经拼命地克制这份感情，可是越克制，爆发起来便越疯狂，而现在，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想我不曾，心肝？”他俯身将唇贴在她的耳畔，灼热而急促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

“不曾想……”她双臂搭在他肩上，仰起头来，调皮的笑容光华流转。

“哼……”他深深嗅着她脖颈间滑腻肌肤散发的香气，“那你刚才哭甚？”

“有了儿子就不怎么想你，可是一看见你就……”她说着说着泪水又出来了，搂着他的后颈踮起脚，将脸贴着他的脸，“我也不知为何……”

“下次出征我带你一起去。”

“可以吗？”

“有何不可？几个月不碰妇人，真是要把我熬死了！”说完将她打横一抱而起。

“刚才抱儿子弄得一身汗，我先去洗一洗……”她搂着他的脖颈贴在他耳边颤声道。

“不，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有一股混合的浓郁香气，来自她体肤的自然幽香，还有儿子留在她身上的奶香，以及她刚刚忙完还不及洗浴的淡淡汗香……

这气味令他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

而她似乎比他更不能自已……

碧青色床帏飘来荡去，涨潮般拂过青砖石地面，烛火闪闪晃动，光和影缭乱摇曳……

“你今晚真的不回素秋姐那里？”雨收云散，她娇.喘着伏在他汗水淋漓的胸膛。

“就这么讨厌我，一再赶我……”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抚过她湿透了的秀发，月光般的玉背。

“不是，怎么可能讨厌你……”

“那为何一再赶我走，都说了素秋不会介意。”他声音里透出淡淡不悦。

“……我从来没讨厌过源叔。”她将脸埋在他颈窝，伏在他耳畔轻轻地说，“我喜欢源叔，喜欢源叔抱我，亲我……喜欢源叔嘴里的气息，身上的味道……以前还不知道源叔的气味这样好闻的时候，就喜欢源叔……”

“当真？”他将她的脸板起来，专注地望着她，眼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欣喜，“什么时候？我送你去潞州之前？”

她歪着头想了想，美眸迷濛：“在那之前我就把你当成天神一样，对你极为崇敬，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欢……”

“你未曾察觉我倾慕你？”

“在你为我求情之后，就有些觉察。”她脸上漾起甜笑，靥生红晕，“源叔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眼见到你。”他的嗓音醇厚深沉，烛光透过床帐濛濛照入，映得他深情双目犹如春日浓郁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