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沾望着张工满是皱纹的黢黑老脸,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难过。
如果田宏还活着,看到他这样子,也许会像老张这么难过吧。
张工怕徐沾想不开,拖椅子过来,“你要心里头委屈,就跟我说说,说开了就好了,别一个人憋着。”
“我没什么说的。”手上缠着纱布,徐沾耳朵发红,眼皮更是红肿的像个软烂的桃子,“我是歌姐一家养大的,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小时候家里穷,田爸也没让我辍学,而是和歌姐一直念到高中,后来她成绩实在上不去,那一年又赶上旱季大灾,庄稼干的长不出,田爸实在拿不出钱供我们念大学,就都不念了。”
他停顿,隔着十几年岁月,回望自己的人生。
“也是那一年,我们十八岁,然后就结婚了。婚后田爸和田婶儿养牛,我和歌姐种庄稼,日子过的还行,后来田爸和田婶儿听说河北那边有人收牛,就开大三轮去卖,结果和人撞车,那群牛也受惊吓,把他俩生生踩死了。在那之后,我的人生就成了和歌姐相依为命,现在歌姐走了,我在这世上没亲人,没依靠,也没累赘,从今往后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徐沾忽然哽咽,“不能活,也得活啊。我这种人,草根一样,不如蒲公英落地生芽,也不似苍耳随黏随走,对我来说,就算没有太阳和雨露我也得活着,因为这条命是田爸给的,我永远不能对不起他的养育之恩。”
老张听徐沾一番话,两眼泪汪汪。
他猜到徐沾身世不一般,没想到是这样。
中午吃的东西不好,徐沾胃里难受,还是想吐。
他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一阵,还是难受。
不仅如此,整个人还有种很特别的嗜睡感,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无法适应。
好不容易完成一天工作,下车经过药店,徐沾疑心感冒,想去买点药吃。
讲完情况,对方问了他的性别,听说他是双性,偷笑着拿出一支验孕棒,恭喜他要有小宝贝。
徐沾一愣,慢慢低下头,心口涌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回到家在洗手间待了半个小时,他走出来,喉咙里一阵发干。
徐沾不知道该怎么办,低头看那支两条线的验孕棒,好几次,差点晕过去。
人生竟然这样波折,前脚先生不要他了,后脚他就怀孕。
徐沾掏出手机,想告诉简征这个好消息,一想到对方厌恶的表情,又冷水浇头,收起手机。
半天,他抱住自己蹲下来,眼泪无声流下。
他的孩子有幸没被抢走。可是,这个可怜的娃娃却注定没有父亲。
简征停好车,一进玄关,就闻到浓香的西餐味。
他换完鞋进去,卢汶果然系围裙,正在厨房烹饪一道黄油牛排。
千金小姐从不下厨,今天罕见破例,不用卢汶开口,简征也知道因为什么。
他对这种把戏感到厌倦,目光漠然上楼。
卢汶听见声音,急忙出来,从背后抱住简征:“老公,我知道错了,和那个人被拍是意外,我今天已经和我爸讲过,他会想办法公关,不会影响泊易股票。”
两人本就是商业联姻,比起卢汶出轨,她也清楚简征更在意利益。
但今天丈夫很反常,不仅没有哄她,反而拆开了她的手臂,冷冷地问:“出了问题就过来拿吃的糊弄我,我没吃过牛排?”
简征语气恶劣,卢汶第一次被他吓到,半天没回神。
简征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简太太,你的牛排糊了,没闻见?”
“”这个样子的丈夫很陌生,也很可怕,卢汶下意识讨好简征,“我下次不会再和他见面,就这一次,我会断干净的,老公你相信我。”
“相信?”简征笑容更冷淡,“真有意思,一个两个口口声声让我相信,等我信了,又破绽百出,巴巴跑过来认错道歉。明明是两个阶层不同的人,怎么愚蠢到犯同一种错误?”
卢汶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不需要懂,安分守己一点,比什么都强。”
简征烦到极点,拿了白兰地去露台,砰的摔上门,借酒浇愁。
结婚多年,第一次卢汶产生了婚姻危机。
她有种感觉,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其他人,但那个人给他的背叛甚至要超出自己许多倍,这才导致简征对她犯的错可以无视,还可以满不在乎她外面有男人。
尽管当初说好各玩各的,面对丈夫的真正绝情,卢汶还是焦虑。
思来想去,她给助理偷偷打电话,问他先生最近有喜欢哪个明星或者异性吗。
得到助理的否定回答,卢汶更纳闷了。
她脑海中浮出一个人的脸,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简征比她有分寸多了,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徐沾那个穷小子。就算他是个双性儿,简征还带他出去吃过饭,可简征对徐沾好,说白了也只是因为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卢汶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简征的变心和徐沾无关。
她有心催促徐沾赶快怀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给她,第二天徐沾却把钱全都还给她,并告诉卢汶这是先生的意思,简征不准他生小孩了。
协议由买方取消,他别无选择,还请太太另请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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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莫名其妙,卢汶给徐沾打电话,那边没人接。
她实在搞不懂,好端端一个漂亮双性,简征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卢汶跑去问丈夫,简征对徐沾还在气头上,闻言冷笑:“你挑人只看长得好不好看?那个双性满口谎话,什么都能作假,这种人你就不怕生出一个撒谎精?”
卢汶对丈夫的话更懵,以前简征不会这个态度对她,现在倒好,自从徐沾来家,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