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皱眉，装傻也没关系，泼脏水还不简单？他开口道：“妖怪已伤害了数十人，再这样下去军营人心惶惶，还是要尽早处理。”他回头看了一眼士兵，那些人便上前围住仙狐。“以防误伤了仙狐大人，还请自行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仙狐冷笑：“这么嚣张，不怕我教训你们？”

军师上前一步，他单手合掐住仙狐的脸，嗤笑：“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小将军。别硬撑了，哪怕是十仙人也抵挡不住建木的威力。”

他看着仙狐金色的眼眸，真美啊，据说每一个仙人的眼眸里都倒映着太阳。仙人，哼，仙人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个妖怪。他甩开手，“别让我跟你撕破脸。”

仙狐扶着床沿，看着他，“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所说的建木会不会伤害他？”

“建木是通天之木，非龙脉选择的人王都承受不了。”军师顿了顿，才道：“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一定会成为王。”

仙狐笑了，仿佛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更灿烂了些，“可我并没有说过要走啊。”

军师眉头一皱，揪起仙狐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拽起来，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灰色枯瘦的手与仙狐雪白的脖颈对比鲜明，他冷哼一声，把仙狐重重摔回床上。建木的效果还有一小会儿，要想事后不被仙狐报复，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死路。

军师紧盯着仙狐，命令身后的士兵们：“你们都出去。”

他慢慢抽出袖口里的笔刀，纤细锋利，刃上闪着白光。

仙狐只是微笑。

直到军师举起笔刀，仙狐才慢悠悠道：“你大可以试试，但我要提醒你，我可是十仙人，女娲大神的真身所化。”他表面上不在乎，却忍不住悄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军师停下了手，重复道：“女娲大神……”随后掩面大笑，“照你的脾气，要是能动手还会忍到现在？”他舔舔嘴唇，还没杀过这么强大的妖怪，不知道仙狐的血是不是也跟普通妖怪一样红？

他挥动笔刀，朝动弹不得的仙狐猛地刺去！

这一刀本该刺进仙狐的心脏，却没能刺下去。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把帐篷砸塌了，激起土块石块飞扬，冲击力之大，整个帐篷一瞬间陷入废墟之中。

等仙狐和军师从土块下爬出来时，一个姑娘赤脚站在撞击形成的巨大碎石上，脚下踩着帐篷。

她似乎在望着不远处的王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踩塌了一座帐篷。

姑娘一头油亮的黑发未经打理，如平地四泄的流水披在肩上。身上很随便地套了块布蔽体，连袖子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块布上挖了三个洞。

但那么邋遢的一个人，却让所有人都看痴了。

她长得实在是好看。饶是本身长得就不错的仙狐也不得不承认，想不到任何词能形容她，因为她本身就超越了那些含义，闭月羞花、冰肌玉骨在她面前只是辞藻苍白的堆砌。

她的存在足以令人忘记呼吸，忘记自己还是个活人。在场的所有人停下所有动作，像石像一般，仰着脸出神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微微往仙狐这边一扫，他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令人悚然的美丽。

但让仙狐更加意外的是，她有一双白金色的眼睛。

只有仙人才会有的金色双眸。

两双金眸视线交汇，姑娘转过身来，瓷器一般无暇也无温度的脸上毫无表情。她开口，声如银铃却同样毫无感情，就像在念稿子：“狐身化人，你是观虚说的小十。”

观虚，就是仙狐心心念念的前辈。

仙狐刚从地下爬出来，灰头土脸。同为仙人，在她面前他竟然有点自惭形秽。

姑娘俯视着，淡粉的嘴唇开合：“我是楼，你呢？”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没有起伏，像一台机器，总觉得很变扭。

仙狐上前一步，“我叫花玉，花朵的花，白玉的玉。”他本想说仙狐、客星，可那些听起来实在不像名字。

“花么……”楼沉吟，她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很快恢复了原状，“我记住了，花玉。”

军师心说不妙，一位仙人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了一位，看这个样子，估计比仙狐更麻烦。他堆起笑容，“不知道楼大人来此边陲之地有何贵干？”

楼站在高处，向众将士投下视线，“我闻此地苦战久矣，特来救众生于水火。既然先遇着你们，就从你们开始吧。”

仙狐和军师面色一喜，正想道谢，下一秒却说不出话了。

楼轻点足尖，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然后如箭矢一般射入脚下的人群之中。霎时血肉横飞，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肢体四散，人就变成了尸体。不出片刻，那片土地以她为半径，变成一片血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军师还来不及阻止，就死了百来人。

而仙狐还没反应过来。

剩下的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出神地望着楼，有的甚至已经跪下引颈受戮。

她太美了。

赤红的血，瓷白的皮肤，她站在血泊之中，粘稠的血顺着双手往下滴。生命是献给她的祭品，是她手里把玩的一颗宝石，杀的人愈多，她就愈美丽。

仙狐终于明白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什么了，生命是珍贵的，在楼的眼里却不值一提，甚至是漠视的。短短数秒就夺去了上百生命，危险而疯狂，还不自知。

她还是望着远处，手上滴着血，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像风一样飘忽，无物可依。

楼回过头，看着震惊的仙狐，不笑亦是嫣然，“只要有一方消失，战争不就停止了吗？”

第15章 15 血战

仙狐跑过去，看到一地的血又不敢踩，只能隔空喊话：“等一下！楼前辈！”

“处理人类是我的使命。你有什么事么？”她一只脚踩在一截掏空的腹腔里，手臂上黏着几片碎肉，仙狐光是闻到这股血腥味就要吐了。

“请住手，况且此地的战争马上要结束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打起来我还要跑第二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