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难道能接受被当做祈福容器，和自己嫂嫂玩这种过家家的成婚游戏？

阮杳委婉道：“这是不是太不合规矩，我毕竟已经嫁给临明，就算是为冲喜假成婚传出去也不好听，只怕人多嘴杂的议论，传得不像话。”

纪夫人显然也是考虑过这一点的，摆手道：“只是个冲喜仪式，并不是真嫁。届时将周边人清退，只消将仪式完成就足够了，不会有多余耳目知晓此事。”

“你放心，待临明回来我会为你说个清楚，不会叫临明误会辜负你这片真心。况且从前替临明驱邪祈福的仪式纪霄也做过不少，并无不妥。”

但假成婚这说出去，也太过荒唐了，寻常人家谁能接受这种方法。

纪夫人像是晓得阮杳顾虑，再三说不过只是模仿仪式走个过场，重点还是在于祈福祛晦，只是借纪霄八字而已。

纪霄抬了抬眼眸，寂静中开口：“嫂嫂不是日夜担忧兄长么。”

“如今有能做的法子了，嫂嫂不愿？”

阮杳顿了下望去，见纪霄不紧不慢朝她走来，在她身边站定。他执拗望向阮杳的眼，要看这荒唐的呼吸间她眼瞳里是否还有说起对纪临明爱慕时，柔软明亮的光。

“不过是像你成婚那日那般，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这话说得实在怪，说得好像她成婚也是跟他纪霄成的，跟他一起走的一样。纪夫人没听出来，只略有些焦急：“我知晓此事有些为难你了，但我们无非都只是为临明着想，时间不等人。”

阮杳眼睫颤动下，只说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她往回走，少言的纪霄踩着她影子冷然告退，看起来同纪父纪夫人都没什么好多说的话。

等走出院子，身边只有她和纪霄两人了，阮杳才忍不住问：“纪霄，你真能同意容忍此事？”

“哪件？”

他影子从后面深深笼罩靠近，直直盖过阮杳，垂头睇她。

“和你假成婚，还是替纪临明做这种跳大神的仪式？”

第17章 她不嫁也得嫁

“如果是后者，这些年已经做过不少，多做一件也无所谓。”

她要的是利用纪霄的那点“好说话”让她在纪家关键时候多个保障，可不是要这样和纪霄莫名绑上关系的。阮杳站定，直白道：“但那位先生你应该能‘说动’一二，就不能换个祈福祛晦的方法，非要搞假成婚？”

纪霄没接这句话。纪临明喜欢的那树花早就过了开的时候，只剩落败的软絮瑟瑟垂到她发间。纪霄抬手替她拂过，捡着那片枝叶忽的笑笑，黑曜石般的眸子晦得更深：“你不是担心纪临明担心的紧吗。”

“那样爱慕纪临明，好不容易嫁给他了现在只是要求个好兆头，对这种机会你难道不该是宁可信其有的抓住？”

“反正假成婚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还是说你怕纪临明回来后会介意这种事，所以不肯答应？”

阮杳想都没想，抬头视线撞过去：“说答应就答应的人才奇怪吧。”

既然纪霄说替纪临明做这种仪式做了好多次，他就没想过要反抗或是拒绝，难道就甘心继续被当做替身似的捆在纪家之中。他明明有能力手段跳脱出去，为什么这一次就无动于衷？

“何况我们是能假成婚的关系么？”

纪霄反而笑了笑，话愈发慢条斯理：“嫂嫂，如何不能？”

尾音哑而缓的擦过耳廓，催生出丝缕说不清的丝线，那眼神要将阮杳绞进去似的，总算不上清白。

阮杳被看得心头一跳，抿住唇珠。就像纪霄说的，前面专心爱慕纪临明的风声已经打出去了，按照人设她对这件事最好的办法确实只有接受。

但真的没人觉得和小叔子假成婚，哪怕是替换八字也太过逾矩了么。

唇珠抿来抿去压得浓艳，阮杳现在看纪霄怎么看怎么别扭，嘀咕了句什么快步走了。

纪霄听得分明，她说纪霄当时能请那位先生帮她改八字说有福的话，现在就不能去找那位先生免了这假成亲的法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他。”

他垂眸转动那片软絮，她只是没想过他找对方不是为了免法子，而恰恰相反。

纪夫人手下的人来催了好几次，阮杳被催得无奈，迫于形势只能别扭同意了。

纪夫人那边说得是要算个合适的日子，实则得到回复的当天就开始紧赶慢赶的准备起来了。毕竟是为了冲喜化劫，再隔得远一点未必就对纪临明有作用了。

阮杳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喜轿里了，没有注意过婚前的准备。现在倒好，还要模仿什么成婚前的小姐像模像样缝两针喜服帕子。

采荷在旁欲言又止的，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话叫旁人误会了。可她真的觉得奇怪，就算是为了大公子好，哪有让小叔子和嫂嫂假成亲的。

她借送东西的功夫路过二公子院边看一眼，远远就看见好几人在搭梯子挂灯笼，处处铺满浓艳的红。装扮得同她们夫人刚嫁来时一样，但纪夫人不是耳提面命过此事不得声张，假成婚的院子也是西院专门空出来的院子，为什么二公子的院子要这么热闹？

采荷随便拦了外面的丫鬟，招手问她：“那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装点的这样喜庆？”

那小丫鬟手里还捏着红色窗花，闻言也只是茫然摇摇头说不知道，是公子安排他们这样装点，她只是过来搭把手的。

“兴许是公子心血来潮，想换个喜庆点的颜色看看吧。”

“那也不应该啊。”采荷嘀咕，装扮得像是要在这儿成婚一样，假成婚又不在这儿成，二公子也不避嫌？

采荷想不明白，院中身形高挑的人朝这边眺来一眼，雪亮眺得人心惊，采荷回神低下头，捏紧手里的盘子不敢再看，快步回去了。

“公子在望什么？”何青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是阮小姐身边的丫鬟，了然，“阮小姐那边应当也正为此事忙碌着。”

“纪夫人又将日子往前提了一天，似乎是觉得应该尽早办完。急是急了些，不过西院那边属下已经盯紧人都布置好了，人也都守在两边，没什么差错。”

“纪寻大公子的人算算这两日也该有回音了，事情都在正轨上，公子不用太过担心。”

何青扫过这院里的装扮，爽朗笑笑：“还有公子这院子，属下们都贴得差不多了，这树上还要挂红灯笼么？”

他比划一下，也不知道纪霄是为什么要这样打扮，还以为这也是仪式的一环：“反正不是真的成婚，装点成如何应当都可以。”

“左右府里外面的人都不知晓您被迫要跟阮小姐假成亲，就算不挂这些红色也没关系的，都来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