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到现在为止他已算是完成了在阮家中帮她保守秘密的嘱托，是她自己要说出替嫁的事的。

他没有继续再帮阮杳的理由。

纪霄手撑住脸，喉咙吞咽下。

夜色沉寂，漆黑室内无光流淌，并一直如此。

半晌，纪霄才站起，探身看向窗外，沾在院门口的喜字。看着那成双成对的喜在夜色中摇摇欲坠，直到被侵蚀得飘零下来，只剩一只喜字悬在半空。

像是随时都可趁人之危占据那个位置。

第12章 纪霄相助

阮莹在家听闻阮杳被禁足时没有深想，得意笑笑：“看吧，我说什么。”

“她那日回门不过是撑样子而已，一回去这不就原形毕露了。我还以为她真过得多好，不过尔尔。”

“有什么消息你再转回来，耳朵放灵光些。”阮莹随意拨了几两碎银给那传话的丫鬟，打发人走时没注意那丫鬟的表情，只得意将鬓发剪的步摇再插紧些，让人将那边的胭脂膏拿来，她一会还要去见王家哥哥。

胭脂膏香味沁得人舒畅，看壳子便能猜出这是时下兴起的珍宝斋中独有的胭脂膏。阮莹先前着人去排队也没排到，这一盒子是阮杳回门时留下的。

阮莹涂在唇上抿了抿，唇角扬起。是阮杳留下的又怎样，她要用阮杳能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个庶出姨娘又走得早的女儿家，关起门来在家就只有守着她一亩三分地活着。阮杳只怕还奢望嫁到纪家就高攀飞升了，没想过纪家也会这般不待见她吧。

纪临明那个病秧子都不一定能活着从边境回来，她在纪家可是无一人可依。

阮莹捏着扇子起身，她和阮杳可不一样，她不会是冲喜仓促嫁去的人。王家哥哥同她青梅竹马长大，待她极好，又在学院中一向牢占榜首，前途无量。

阮莹只等科举放榜，王家哥哥得圣上召见而她风风光光嫁到未来权臣身边，日后有得是和阮杳见面嘲笑她的机会。

阮莹按着平日见面的时辰捏着香囊去找王佑川，寻常王佑川自书院回来总会路过这个路过，两人借机说上几句话，如今科举完了过路闲人少了许多，阮莹原以为能多上几句话，却半天没有等到王佑川的人。

只有他身边小厮满头大汗的从旁边跑过去，阮莹喊住人，要他过来说说那一脸惊慌是怎么了。

小厮看眼阮莹，吞吞吐吐的：“阮小姐安。小的只是赶时间去给公子办事.....”

“佑川哥哥是怎的了，你好好把话说清楚。”

在阮莹再三逼问下，那小厮才不得不把话说出来，原来是从前学院考试受贿舞弊的旧事被翻出来了，如今有人在闹。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况且科举之后学院就该换一批人了，又和王佑川扯不上什么干系，这有什么好惊慌的。

“佑川哥又没舞弊，这有何好慌张的。你去叫佑川哥哥出来见我，我等他好久了。”

小厮苦笑，心想那哪是沾不上关系，就是沾了太多关系，还是纪家发现的此事找上门来，他们公子现在才慌得不行。

临近放榜，若此事闹大总会牵扯到是是非非，那纪家分文不要只意味深长提了嘴和阮家的婚约，公子在书房中想了半天，恐怕是不会再来见阮大小姐了。

小厮被阮莹催得急，情急之下道：“您就回去吧，公子不会再来见的。纪家说过了，若此后王家婚约作罢再不同阮家往来，此事就当无人知晓，自然也不会对公子有所牵扯了。”

“你是什么意思？”

“小姐若真是为公子着急，还是早些回去吧。”小厮不敢再多说，一咬牙跑开了。

阮莹不可置信看下身旁丫鬟：“什么意思，王家怎么同纪家扯上关系的，纪家这是为什么挑起这件事？”

纪家好端端的找上王家是为了什么，更像是从冲着那婚约去的。再想到阮杳被禁足，难道是替嫁的事被发现了，纪家在报复？

报复就报复在阮杳身上就够了，为何要这般，阮莹后退几步，很快反应过来小厮话中的意思，手指攥紧那香囊，字句从齿关中挤出来：“王佑川他真敢舞弊，还妄想断了我的婚约遮盖此事？”

“我同他自小长大的情谊，还没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便要抛下我独自飞了？”

丫鬟看着阮莹气得不轻转身大步朝阮家走的模样，不敢出声。

阮家如何和王家为一个并不确切的事争闹得不体面，阮杳在院里只陆陆续续听到消息。

今日天气着实不错，日光暖得很淡，柔柔透进来时如层纱垂在人脸上。

采荷把窗子推开，把屋里已经抄好的部分经文放到外面去晒，嘴里还说着在外面打听到的话。

“听闻李夫人着人去王家闹，王家反手就把庚帖都退回来了，阮家气得要命一定得讨个说法。”

阮杳侧脸被日光照得融融，磨着砚条，闻言笑笑：“那他们可有的闹。”

“纪家能以当日舞弊为把柄拿捏王家，现在阮家知晓此事未必就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回击。要怪就怪这两家做事都太不体面，如今狗咬狗的纠缠了。”

“夫人说的话，奴婢是都信的。”采荷把纸张摊开，远远说着，“奴婢那日都快吓死了，都不知晓夫人为何要主动说替嫁的事，生怕说错什么害得夫人你受罚了。”

她那日按照阮杳教她的话告状，原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说得有丁点差错要害得夫人被赶回去了。

没想到一切都像阮杳教她的一样，纪夫人并没有落下什么很重的惩罚，反而还觉得采荷是个耳目聪明为纪家着想的丫鬟，要她继续留在阮杳身边，还有什么事便及时报到跟前。

采荷在日光下睁大眼，说到惊讶的地方差些把手上经文折坏，吓得这丫头手忙脚乱把纸张抚平，嘴里念叨着这是要留给公子回来看的，念得阮杳失笑。

“风水先生既然说了我有用，纪夫人就不会将我赶出去。你我主动戳穿这件事，总比被人捅到面前来给人的观感更好，何况我们都有不算过错的理由。冤有头债有主，阮家才是既要有要的人。”

她咬着牛乳糖也出来晒太阳，站在屋檐下瞳仁被日光映得剔透，发丝都照得透明。

采荷想起什么，说道：“奴婢觉得夫人是真的有福之人呢。今早奴婢照旧去给纪夫人送莲子羹，听到院里在说战事有所好转，似乎是前线打了胜仗，连陛下都很高兴，赏赐许多东西到纪家。”

“纪老爷很欣慰此事，对府里的下人都有打赏，听说夫人你日日在院里给公子祈福，还夸了您。

不过那日着实冒险，夫人是早就知晓风水先生会说那样的话，知晓采月会被叫走吗？”

第13章 “你想要什么”

阮杳动作一顿。她原本想得是靠自己来赌一把，通过纪府外的传言来塑造她八字有用的效果，从没想过那位先生会说出对她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