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杳在崔家不安,想求安心同人亲近、靠近崔家,崔泽言未必不能同她玩到一块去。反正她一开始也没有特定人选,无所谓抓到的目标是谁。
崔时聿摩挲下虎口,面无波澜的嗯了声,不欲多留。
阮杳踩着他影子跟过来:“表哥,你昨日的可好了?”
她还记得崔时聿不想声张此事,把词忍了下去。崔时聿手腕伤口微妙痒起来,好像又被她垂下发丝扫过似的。
他眉头几不可闻皱了下,淡淡掠过这二人,步履都没停顿半分:“无需担心。”
阮杳没能再跟上。这人怎么突然变得油盐不进的,她也还没做什么没规矩的事呀?
不过跟崔泽言说了几句话,阮杳怀疑在崔时聿眼里,她跟崔泽言就是两个不同大小,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石头墩子,他嫌吵。
崔泽言还在后面努力想沾上初见阮杳时她夸崔时聿的话,魏符过路无意感慨:“二公子难得生出这样的干劲,也是不错的。”
崔时聿眉眼垂着,没听出这平平无奇的话又哪处有夸头。
习书到夜半三更又怎么了,她昨夜还在他房中待到夜半三更了。
“不过就是阮姑娘看着气色没有昨日的好了,不知是否是昨夜吹风受寒,穿得还是那样单薄,只怕”
话说到一半,崔时聿止步侧头,冷冷撩起眼皮:“这么关心,不若给你放半天假,你去给她做贴身婢女去。”
魏符默默止住话头,心想他也只是看主子在阮姑娘压抑着咳嗽时,眉头无意皱起来,以为主子也担心而已。
第10章 “遥想到家中表妹”
刑部之中,众人手中节奏因昨日审问之人被打乱一气。
那人原本咬牙不吐一字,由崔时聿亲自审过后零星吐出几个牵扯到贪腐案的名字,后言语中牵连到如今的何太尉,狱卒才将将禀报上去,人再来时他已无声无息死在了牢中。
人入狱前仔细搜查过,没能带任何致命之物。狱卒更打起精神整夜不敢寐,但那人就这么生生死了,不管是杀人灭口还是自寻死路都太过猖狂。
在这关头刑部右侍郎得知慎郡王来访时更着急慌张,着人去狱中唤崔大人来前。
彼时崔时聿正神色自若挑开冻僵尸首,不见光的虫蚁仓促逃窜,独留下难入眼的血污。
“崔大人,慎郡王来访,就在前厅坐着,这”
崔时聿神色如常,刑罚痛欲与他而言不过尔尔,他捏着木杆在死气血肉中排查什么,将那尸首舌下反刍的痕迹挑出。而后起身,不紧不慢将指头擦净:“慎郡王可曾说过到访所为何事?”
几人往正厅走,旁边的人摇头,反而说起别的:“杜大人说有东西要托付给您。”
下人将包裹呈上来,油纸里包得无非是些特产年货,崔时聿手上这状事恰好正是在个名不见经传的从五品小官家中米缸里搜出金银,其余名单也是由这些油纸包在里面,待刑部和大理寺去搜时却都不翼而飞。
现在都管郎中杜大人这般大喇喇送上来,崔时聿眼眸眯起些,握捏着手腕转动一下,魏符便心领神会无声记住开口人的脸。
“退回去。”
想起昨日同好友说过的为明哲保身的圆滑,崔时聿敛眸:“转告杜大人,做官安分守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无需‘触类旁通’。”
旁边有人眼珠转动,紧盯着这一幕。
淡淡掌声在前面响起,崔时聿撩起眼皮,就见一身雪白狐袍的慎郡王端坐在那,被众星拱月般围着。右部侍郎面带难色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听他面含笑意:“不愧年少便以才情惊人,如今为严正待人的崔大人。”
“陛下革新,批准强调为官清廉,崔大人不愧是御前红人,以身作则诸多同僚都该以此为镜啊。”
一招刺耳捧杀,欲将崔时聿推到所有人对立面去,崔时聿手拢于袖中,神色全无变化。
他骨架高大,素日朝服也穿出不同气势来。就这么简单行个礼,竟不分毫不比一身裘袍的王爷弱势,甚至目光更为尖厉:“王爷谬赞了。不知慎郡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说的是有失远迎,人却并不动一下,反而散漫坐下,单手撑头挑起几分笑意,懒洋洋的:“只是不知王爷来此是为了何事?打巧狱里刚被毒死个犯人,郡王莫不是来认人的。”
那漫不经心间话如刀刃直刺向人,慎郡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竟犹疑不知如何接。这话说得歹毒,稍不注意都会被牵扯上关系,而崔时聿最擅长的便是自蛛丝马迹中剖析人心。
他果然没看错,崔时聿此人若不能拉拢,便绝不能看他走得更远,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慎郡王笑:“刑部狱中毒死,这可是件大事,崔大人太高看我这等闲散人了。”
“今日不过是恰巧过路,好奇这几日街坊闹事的缘由。”慎郡王见崔时聿神色不明盯着那裘袍,脑中思虑飞速闪过崔时聿起疑的无数种可能,“崔大人是在看什么?莫非是哪有不妥,此事不该是本王过问的?”
“王爷说笑了,”崔时聿收回视线。手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古怪的痒,有什么啃食筋脉啃到骨髓里似的,崔时聿按耐住。
“只是看慎郡王这身狐裘惹眼扎实的很,遥想到家中表妹,不知她喜不喜这种物件。”
她总是太单薄了。
慎郡王没想过崔时聿用那种冷锐眼神,害人警惕半天给他句这个回答,一时不知是推辞还是意有所指,只能咬牙往下接:“姑娘家总是爱美的,没想到崔大人也有妹妹。”
崔时聿森森扫过慎郡王身后那几个随从,不语。
不过是家中近日才多的,一个心思颇多唇珠浓艳,羽毛般飘到人眼前来的表妹。
慎郡王的到访令人琢磨不清,只怕底下藏着什么龌龊手段。
如今朝堂不稳,陛下心腹甚少,稍不留心被打为异党也不是没有可能。季子白寻来时还叹气:“慎郡王是司马昭之心了,好在他来刑部是众目睽睽,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与你不和,不至于牵扯到你身上来
崔时聿正翘腿支颐在案前,凝神时眉目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感,寻声撩起眼皮:“嗯。陛下又找你下棋?”
季家翰林世家,向来得帝王信任。季子白不便多说,点点头又问起上午狱中出的事,何太尉又同镇国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崔时聿向来是以正事为重,就算去酒楼也不过是借酒冲洗伤口的人。这会眼看季子白他东说西说,就是不提崔时聿让人传的话,崔时聿竟生出些不耐,指头压在眉尾打断他。
“我要的东西呢。”
季子白挑眉,一想到魏符传话,说崔时聿拿顾大家的笔墨同他换那块皮毛,要给人做斗篷就觉得不可思议。
崔时聿从不喊冷热的,这只会是给别人做的,但他又 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冷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