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遥将美人?从厚重的?被褥里抱出来?,搂在?怀里,抻着被子盖在?他身上,边说:“江玉来?报信,说是青山跟陈苍在?门外吵起来?了,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倒担心陈苍会用些野蛮的?法子伤了青山,就去了。”

“陈苍为什么会来?。”

江翎瑜扎过针,退了些热,也不像刚才?似的?迷糊了,闻言很是不解:“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动向,就算我们的?车马过了城门,他那时也该是在?校场,离着城门很远的?,他突然造访,甚是可疑。”

“可不是,”唐煦遥这手是搭在?江翎瑜腰上的?,不知他疼不疼,那也帮他揉着,想着是为他能舒服些,“在?门口,我就听着陈苍指责骆青山出言冒犯,说他那些功名利禄,原本就是陈苍的?,口出狂言,说他没什么能耐,不如把封赏给陈苍,也算成人?之美,多么荒谬。”

江翎瑜闻言,沉吟片刻,说话时很是没精打采:“你想听我说句实话么?”

“自然,”唐煦遥说,“夫人?请讲。”

“我以?为,”江翎瑜眼皮半阖着,露出一截黑漆漆的?瞳仁,说着就要咳上几下,待唐煦遥帮他捋着心口,稳住了些,才?接着说,“陈苍留不得了。”

唐煦遥点头:“是,夫人?的?话,我能明白。”

江翎瑜身上不适,脑袋依旧灵光得很,这么一来?一回地,一个计策一闪而?过,他累了,本闭上眼休憩,又强打起精神:“骆青山走了吗?”

唐煦遥随口答:“没呢,应该是在?正堂用膳,我留他了,这一路劳顿,怎么好?让人?家饿着回去。”

“待他吃好?了,就把他叫来?,”江翎瑜咳着,“我有事要交代。”

江翎瑜话音才?落,还在?断断续续地咳,唐煦遥探身去拿床头矮柜上的?水碗,窗户外头忽然传来?毓照理的?爆喝:“谁在?那,去,把江府围起来?,抓活的?!”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回 夫人娇贵,我可不能太……

江翎瑜闻讯有些紧张:“有人?夜闯江府?”

“夫人?莫怕, ”唐煦遥安抚美人?,“我刀剑不离身,要是生?变, 有我呢。”

唐煦遥在屋里守着江翎瑜, 外头是越来?越乱, 骆青山恰好用过?晚膳,打算帮着拾掇完了碗筷就回去, 闻讯就出去帮着抓人?。

事发地离着江翎瑜的卧房和正堂都?不远,骆青山跟随毓照理前去,原来?是后花园那么一块地方, 云习渊已经抓着人?了,不过?此人?力气颇大,拼命挣扎,意图逃跑,云习渊虽武功高强, 专精的也是轻功,尤为擅长飞檐走壁,故而身子细瘦, 有些应付不来?这蛮力, 身上挨了几?下, 摇摇晃晃的, 就要抓不住了, 骆青山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歹人?的领子,狠狠两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徒劳挥着手臂, 无力抗衡,就要栽倒下去。

“何处来?的歹人?,竟敢夜袭江府。”

云习渊脾气甚大,挨了拳头,心下火冒三丈,从腰间抽出匕首:“骆副将闪开些,让我杀了他。”

“头领莫急,”骆青山提着那人?的领子,将人?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从军数载,骑马挥动三十多斤的偃月刀毫不费力,故而单手即可,另一只手还提着灯笼,偏过?头劝一劝云习渊,“刚才灯笼一晃,我见此人?面目很是眼熟,头领且高抬贵手,让我仔细看?看?。”

云习渊闻言,顿觉说不定能换来?比杀掉刺客更大的奖赏,登时消了气,抱着胳膊站好了:“成?。”

骆青山提着灯笼照着他,他侧过?脸去躲避火光,但只看?半张脸,骆青山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是陈苍麾下的副指挥使,叫翁烈,我见过?你。”

“指挥使可是不小的官,虽说在陈苍之下,”毓照理插口,“骆副将,您说这样的职位,是否与左膀右臂无二?”

“正是,”骆青山答,“陈苍不是五军都?督府的人?,隶属兵部,官居从二品,让大帅调来?,算做个正二品的副将了,与我并?列。”

说起来?,在大琰的武官位次中,唐煦遥在五军都?督府任都?督佥事,官阶正二品,麾下副将也是正二品,看?似分不出一个先后,何来?大帅一称,实?际唐煦遥的都?督佥事实?为朝廷内的官阶,实?权大,统率千军,骆青山的正二品副将,还有陈苍的从二品指挥使同知,是个半虚衔,在朝中无用,架空实?权,主帅给他们?什么才能用什么,只是在军中说话有分量,是为震慑武将的。

这样的制度也只在皇室子嗣做大将军时才生?效,为的就是保护有唐琰血脉的子嗣,能牢牢握住兵权,麾下将士的官阶再高,抢了虎符,军中的人?也不会认的,还是拥护唐煦遥。

故而廖无春说少见骆青山前来?上朝,是因为他上朝没什么意义的,主要是听唐煦遥号令调度,不需考虑其余事项。

陈苍在军中事事出格,以他的身份,是不应该这么做的,一举一动,实?在很有些僭越之意。

尤其今日,骆青山已经用不着多问,翁烈一定是陈苍派来?听墙根的,他心里慌,非要知道唐煦遥跟江翎瑜谋着什么。

“说实?话,”骆青山心里明了,但断事不能靠猜,还是想听翁烈自己?说,“你告诉我,为何而来?。”

翁烈低头,不发一语。

“你是在想,闭口不答,将事情糊弄过?去,我忌惮你是陈苍的人?,官还不小,势必会放你回去。”

骆青山问:“是这样吗?”

翁烈依旧低头不答,骆青山挑眉:“你为何会觉得我要放了你?”

“你抬起头看?看?,四下围着的,都?是东厂的,”骆青山笑说,“我不把你托付给东厂之中擅用刑罚的官员,我放你回校场?”

翁烈闻声猛地抬头,当真环视四周,瞪大了眼睛,思索片刻后,将责任全部推到骆青山身上:“骆副将,你怎么敢跟东厂的人?勾结?”

“勾结?”

毓照理正站在不远处过?烟瘾,唇角冒出些烟雾,抽完这一口,冷哼一声:“我们?都?是皇上派来?的江大人?和将军的,你不羞你不够格参谋大事,安心当个局外人?就是了,还舔着脸口出狂言,甚是可悲。”

“你.......”翁烈一时语塞,真的没成?想这是皇帝的旨意,再辩驳下去就要冒犯皇威了,只好忍气吞声,将话都?咽回嗓子眼里。

“陈苍目中无人?,你也是条彻头彻尾的野狗,喂不熟的白眼狼。”

骆青山破口大骂之后,转而给毓照理行礼:“此人这嘴是铁打的,毓头领,我们?军中手足情至此就算是了结了,此事我就不经办了。”

“也真难为骆副将,与这等混账做同僚。”

毓照理翘着腿,坐在主卧侧面的石栏杆上,面目慈祥:“交给我就是了,铁打的嘴,我势必给诸位大人?撬开,听听里头藏了什么秘密。”

唐煦遥在屋里听了许久,其实?在骆青山叫出翁烈的名讳时,就已经坐不住了,只是江翎瑜让他再听一听,莫叫错了人?,如今尘埃落定,唐煦遥安顿好江翎瑜,让唐礼进?来?看?护,披上大氅就要出去。

“将军,”江翎瑜唤他,“你问得差不多,就将人?带来?,我也有话要问。”

唐煦遥回身说了句“好”,就出去了。

“翁烈,”唐煦遥快步走到人?声嘈杂之处,接着火光,看?清他的脸,“果真是你。”

“大帅,”骆青山行?礼,“他什么都?不肯说。”

“你还是性子太温和了。”唐煦遥上前,一脚猛踹到翁烈心窝上,将人?掀倒了不说,疼得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哀嚎,唐煦遥甚是心烦,又踏在他脸上,踩得他牙断了几?颗,嘴唇也磕烂了,血沫子直往外流。

“我像青山一样记挂着同在军中的情分,”唐煦遥低头看?着满脸是血的翁烈,眼神恶狠狠的,比他征战时还要暴怒,“我问你,来?江府做什么,是要刺杀我的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