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正欲再跟唐煦遥说些?浓情蜜意的话?,紧闭着的窗外传来些?半死不?活的声音:“哎,睡了没?”
唐煦遥戏称自己是懒惰的将军,但多年沙场作?战,还是机警过人,也没听清到底是什么动静,就捂着肚子猛地?坐起来,里头很?有?些?余痛,唐煦遥没怎么在意,要?起身时,让江翎瑜拉着手拦下?:“做什么去?”
“外头有?动静,”唐煦遥已经伸手去够放在不?远处的衣裳了,“我怕........”
“怕什么,”江翎瑜乐了,“这不?是云习渊吗?”
“睡了没?”
外头的声音听着终于有?精神些?,唐煦遥侧耳仔细听,发觉果真是云习渊,紧接着他再问:“出了大事,特别大,要?不?要?来看看?”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回 美人忍着腹痛办公……
“大?事?”
江翎瑜很是疑惑:“什么大?事?”
“抓了个刺客, ”云习渊在外头说,“想自绝,没死?成。”
唐煦遥一听这个, 抄起衣裳就要走, 边穿边开门, 江翎瑜见?状拦着他:“别杀他!”
“夫人放心。”唐煦遥说完这句就关门出去了,江翎瑜见?他撂在不远处的佩剑没有拿走, 坐在床上待了片刻,听着外头乱起来,唐煦遥先是问刺客是谁的人, 还不等那人答话,一顿拳打脚踢,江翎瑜坐不住了,真?的担心让他把人活活打死?,也穿了衣裳出去, 绕到后头一看,满地是血,那穿着夜行衣的刺客趴在地上, 像是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不顾腹痛小跑过去阻拦:“将军, 莫打了, 明日?天亮, 将他交到知府那去,打死?就不好了。”
这大?宅三进三出,确实很大?,但是廖无?春住着的房子也在里院,闻讯出来, 酒劲还没过,走路摇摇晃晃的,莫羡急忙跑上前来搀扶,廖无?春问云习渊:“怎么,刺客?”
“嗯,也许是听说你也在。”
云习渊说:“从东跨院那边过来的,不想一进来迷了路,闯到了这里,就在江大?人和?将军的卧房侧面,刚要下手就让我抓了。”
“怎么会迷路呢,这些刺客,照理?说是该从雇主手里拿了图纸的。”
廖无?春对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踹上一脚,听着他鼻子里闷哼,知道他没死?,就问:“告诉咱家,雇主是谁,他有没有给过你这宅子的图纸,又是要了多少赏钱。”
廖无?春审讯,实在不是个外行,知道上来就该问什么,宅子的全?貌他能知道,就说明雇主跟知府是一拨人,如果已经确定?雇主是知府身边的人,明晰他宅邸房舍配置,钱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刺客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来,大?意是说自己不曾与雇主见?面,只是他的下属,也都?是穿着便装,故意跳过图纸一事,直接说进来后发生的事,就是路上脑袋很清楚,知道要去哪,但飞进宅子,就觉得脑袋发懵,都?忘了自己会运轻功,廖无?春懒得听他废话,已经有点急了,第二次问到有没有地图时,江翎瑜忽然开口说:“无?春,你要留意他刚才说的话,这宅子其?实与寻常大?户住着的不太一样,因为我发觉,刚进来的时候,要是没人带路,很容易把主卧认成客房,群龙无?首之象,要是能站住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很多地方有意无?意地加了些东西,如石头,花槽一类的,用于做假象,故意把府上的权重?圈在一些不重?要的客房里,从而?忽视主人家住的卧房,实为一种保护策略,目的就是一旦有刺客,会下意识地先去客房行刺,给主人逃命的时间。”
众人愣在原地,江翎瑜吐字清晰,这些字横过来竖过去都?会写,单个拎出来也认识,就是让他连在一块,就听不明白了,懂又像是不懂的,唐煦遥跟廖无?春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风水格局改过,应该是刘勍认识很厉害的风水先生,”江翎瑜见?他们不懂,只能继续解释,说话间,不远处飞来一只喜鹊,落在地上,站了片刻,再扇动翅膀的时候,开始翻飞乱撞,明明天空就在上头,它就是飞不出去,呜哩哇啦的哀嚎,莫羡抓了喜鹊,运轻功飞上房顶放它出去,江翎瑜顺势说,“看,就是这样,刺客进来会被摆好的阵法冲撞,所以迷路,孔明先生大?战时用的奇门阵法,就是如此,轻者晕头转向,重?者则会毁人心智,可问题是,我来时记得,我是把客房认成了主卧,天象群龙无?首,没有很出挑的房舍,就算是依凭直觉也不能判断,为何?从东跨院过来既是客房,怎么被他认成了主卧,恰恰相反?”
“有人,”唐煦遥试探着接话,“在咱们宴饮之际,偷偷调换了阵法?”
“对,”江翎瑜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等于说,咱们一直没有逃脱刘勍的控制。”
廖无?春最讨厌被人监视,听着江翎瑜和?唐煦遥的话,明白过味来,颇为恼火,一脚踏在刺客脸上,狠狠踩着:“该死?的东西,你就是知府的人,是吧?那他明日?见?你,势必会成为一具尸体,你什么都?用不着和?他说了。”
见?刺客躺在地上不为所动,没有求饶的意思,江翎瑜瞪了他一阵,冷不防开口,唇角轻扯着,笑容多见?些不屑:“唉,嘴真?硬,要是能吐出来些话,本?部院好歹也留你一条命,现在看来,实在不必,如何?值得我煞费苦心。”
“真?的?”
刺客本以为自己是必死了,现在江翎瑜这话,实在是让他觉得转机到了,于是大?肆求饶:“我说,我都?说,求大人留我一条命。”
江翎瑜轻抬下巴:“可以。”
唐煦遥一听,这人多半是活不成了,江翎瑜当时就答应的,只要套到口供,就会立刻反悔,他必死?无?疑,要是江翎瑜真想给一次活命的机会,会说:“待我心情好了,再看要不要留下你这条命。”
如此出言,大?概率是会留下的,自然,江翎瑜性子无?常,翻脸比翻书更快,病时有多娇美,做官时下手就有多狠毒,他的美艳软腻和?雷霆手段就像在永远的对立面,一方强硬如刃,另一方则软得像水,是一个很难很难看透的人,唐煦遥与他甚是亲热,同寝同住,恩爱有加,那也只是猜个大?概,无?法真?正知其?心意,说不定?还会反其?道行之。
唐煦遥想想和江翎瑜相处时的种种,他开心时像撒娇的小猫,不开心的时候就像猛虎,甚是可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适时唐煦遥正跟江翎瑜拉着手,江翎瑜感觉他的手一颤,回?头问他:“怎么了?”
“没事,”唐煦遥撒谎,“夫人,我是有些冷。”
当着这么多人,唐煦遥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怕夫人,惧内,故而?撒谎。
“冷了?”
江翎瑜摸着唐煦遥潮热的掌心,心下很是疑惑,但想想他前些日?子发烧,许是身子虚,有点经不住,就要带着他回?去:“无?春,你先把人带到柴房拷打,待交代得差不多了,再来找我,将军虽说康健,但这身子也不是铁铸的,来真?定?府之前发了场高热,着实吓着我了,估计是没好利索,先让将军回?去歇着。”
“大?人和?将军回?去吧,”廖无?春说,“我见?您的脸色也很不好,想必为着午时那些酒受了不少苦,莫强撑着了,两位大?员好好歇息,我来审讯就是了。”
江翎瑜点点头,正要跟唐煦遥拉着手回?去,倏地起了一阵旋风,甚是离奇,片刻之后,一道黑影落下,江翎瑜看清楚了,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黑斗篷黑袍,约莫五十岁光景,腰杆笔直,手上拿这个烟袋锅,吐出一口烟雾,可不是什么低劣的烟叶味,甜丝丝的,似乎是放了香药,廖无?春认得他,笑着打招呼:“我当是你不来了,真?守承诺。”
“我在衙门里也没什么事,”男子嘬着烟袋锅,唇中冒着烟雾,边说,“出来看看。”
“江大?人,将军,”廖无?春引见?,“这是东厂的十大?暗卫之一,身手卓绝,大?伙都?叫他毓老头,也是我拨来卫护二位大?员的,与云习渊同列,都?很有本?事,单说这两位大?将,卫护整个京师都?成了。”
“我叫毓照理?,”来人报上名讳,“我常年在衙门里头,或是奔忙在外地,不曾见?过两位大?人,不知.........”
不等江翎瑜他二人说话,廖无?春替着就说了:“这位是平阳王长子,五军都?督府正二品大?将军,还记得那场名震四海的疆绥之战,就是唐将军做主帅,这位是江太傅之子,在朝中任正二品刑部尚书,前不久的保定?府污吏大?案,正是尚书大?人的成名一案,英雄与美人,皆年少有为,初入朝廷就这样名声鹊起,真?是我所望尘莫及的。”
英雄与美人,实实在在是一句恭维,更是廖无?春传递出的一个很关键的字眼,指明江翎瑜和?唐煦遥的关系,他们都?是断袖。
毓照理?听明白了,但又不是办案,不必提起警戒,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敢当,”江翎瑜随口谦虚,“我们承蒙祖上荫蔽罢了,没有那么厉害。”
大?伙都?随口应和?着,说些客套话,江翎瑜跑出来时穿得少,受了凉,这阵子手老是摸着肚子,肯定?是又疼了,人有点打蔫,不等毓照理?问出来,唐煦遥就搂着江翎瑜向众人辞别,言语间毫不忌惮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夫人身子不好,这喝点酒,肚子疼了一下午,得回?去歇息,我们失陪,待明日?我夫人舒服些再聊。”
唐煦遥搀着江翎瑜回?去,毓照理?也走向不远处的云习渊:“哟,模样还是这么漂亮,许久未见?,已是多年,一点也不见?老。”
“我老什么,”云习渊只是看不上廖无?春,对其?他几?个暗卫还是不错的,除了元鸣,如今已经不归于暗卫之列,在他之外,就是跟毓照理?关系不错,已经好到能随意打逗的地步,话也多了,故意说他,“巴不得别人都?变成你这样?”
“我这样又怎么了,”毓照理?习惯性将手搭在云习渊肩上,“我听说是出事了?你一个人应该是应付不过来,我跟你一块审。”
云习渊乐得有个帮手,也不推开毓照理?,就是这么进柴房一块审讯去了。